与此同时,裘老的车马才刚到府上,他正在那随行和仆从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宅邸中。刚进正厅,待到仆从前去关上门后,裘老才长舒一口气。回头对一旁的随行人说道,“俱兴,方才我忽然不语,因为告示之前必有眼线。倘若有误,则我们必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害。”
“晚辈明白。”随行点了点头。他名为黄俱兴,洛阳人士,因家中变故流落山东,被裘老所救。因此对裘老尊敬有加,裘老也待他如同孩子一般。平日出行,更是常常带上他。
“这张家,与我甚有交情。早年我儿在皇城司当差的时候,便与他常年共事。这张德彪,也是个才子。二十岁即入仕。他们父子,在此中原之地押送往返,二十年如一日。我儿常言,‘张兄是为官之典范’。却不料如今出了此事。这赈灾金银不在少数,而觊觎之人也必然不在少数。我欲修书一封与我儿,问明此事。但...”裘老此时坐于堂前,仆人忙给他递上一杯茶。
裘老忽然顿了顿,“俱兴,我现在所担心之事,乃是朝廷已下旨追查张氏父子下落。我与张家有不浅的交情,若是有人暗中作梗,若是影响了我,则事小,若是我儿的仕途.....”黄俱兴听得此言,也是心领神会。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但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张宇望见了一所宅子。这便是他几年前同父亲一起去拜谒之裘宅。而此时,他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转念又想到父亲昨日舍命护他逃出重围,心头一酸。待到缓过来时,却又有了几分气力,这才又朝那座宅邸走去。
“父亲,您先去歇息吧。若是朝中有人来挑衅,我去应付便是。”一旁,一个小女子听得二人对话,上前说道。
此人是裘家小女,裘若培。年方十八,但是性格刚烈耿直。刚才一来二去,她也明白了七八分。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裘老长叹一声,黄俱兴连忙扶住裘老。想来张将军平日里不同流合污,估计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这赈灾银又是块肥肉,想据为己有之人大有人在。如此想来也是真替张氏父子感到冤屈。
想罢,他便扶起裘老,向卧室走去。
不巧的是,此时大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个仆人此时恰好在门边。跑去看时,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老爷!”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正厅,此时几人还未从正厅离开。
“何事如此慌张?”裘老却显得不紧不慢。“门口,有个人,浑身鲜血!”那仆人直喘着气,却凑不出一句完整话来。裘老听得此言,心头不觉一紧,莫非?“培儿,速去开门!”他转头对培儿喊道。
培儿应了一声,便同那仆人一同去了前门。由于她的性子,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习武。如今,她已然可以与一般门客战个平手。这也是裘老放心她去开门之原因。培儿早年间见过张宇,那会两家人还戏称要结联姻之好。但无奈辈分问题,二人有缘无份。
培儿半腹狐疑地跑去前门,一开门,却见那浑身是血的青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上前一扶,才见得那张无比熟悉但是已毫无血色的脸。
“宇哥!”她惊声呼唤着,然而,刚才的敲门声已耗尽了张宇最后的气力,他已失去了知觉。若是无人救助,他在两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快,将他抬入里屋!”培儿语气有些焦急。
“果真是。”裘老有些担忧地走进里屋,此时培儿正坐在床边给张宇擦拭着血污,“他伤势如何?”
一个懂些医术的管家给张宇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说道,“下腹中有一道口子,但是其上的腐肉被割去了。肩上有一处箭伤,方才已将箭头拔出。下腹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失血,外加饥饿所致。休养一两日即可。”听罢,裘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裘老,”黄俱兴此时侯在门外,“我见方才之情景,这位少侠莫不是张德彪之子张宇?”
“正是。”裘老笑道,“受如此重伤,还可撑到此地,此辈之武功,不在你之下啊。”“若是如此,此人定是在押运途中遇上了些更高深莫测的人。果然,此事非同寻常。”黄俱兴道。
“一切只能等到他苏醒之后才可问个清楚了。”裘老却显出了一丝担忧,“俱兴,这几日的情况你也知晓,我们便不要出门了。”
“是。”黄俱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