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半月,小诺自觉武艺精进,更胜往昔,道奇师兄一日与他试炼后,称赞他进步神速,已可列入观内弟子二等之列。
一日晚饭后,他早早歇息,小憩了一会儿。待到半夜之时,他拿起何知文的小册子,一溜烟的往厨房边密林去了。到密林时,黑黢黢的一片,较往日更为幽暗,天上乌压压的一片,怕不是要下雨了。
小诺搬起三块石头,照着天地人三才方位放置好,三块石头下分别放置三六九幅黄符,形成一个简易的三才阵法。待阵法布置完毕,小诺把小册子放在树杈之上,倒退九步距离,仔细检查了一番自我身体状况,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直盯着小册子,摆了个太极起手式,嘴中轻喝一声,双掌劲力合为一处,朝着册子攻了过去。
那册子自生感应,待拳力碰触到封面之时,第二页处发出一道蓝光,幻像随即出现。小诺严阵以待,知晓幻像中所蕴含修为绝非自己可敌,是以运起太极精要,以躲避和卸劲为主,同时偷看幻象身法和出招,消耗其中蕴含神识,待其微弱之时,再借机化为己用。
果不其然,那幻象见小诺百般闪避,攻击更是迅猛无匹,仿若狂风骤雨一般,小诺刚开始时尚能全力闪避,后面纯粹以身体硬抗,拼得躲开要害部位,受他几拳,再四处游走。那幻像久攻不下,忽然后退三尺,小诺周边压力一松,正是难得的机会,欺身而上,却是运起了上次幻象的最后一招,直冲着面门一拳轰去。
幻象不躲不避,右手手掌向天,恰逢此时,一声惊雷响起。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幻象却是算准了雷电下来之际,吸纳雷电之力,左手作剑掌之形,横在面前,蓄势待发。
小诺见此情形,震惊之意难以言说。右手强行变招,化拳为掌轰向大地,借反震之力退回三才阵中,随即启动阵法,三才阵屏障随即出现,微弱的光芒出现,护住了阵中。
雷电之力何等强横,幻象借取不过万分之一,便被殛灭。殛灭之前,幻象所使用的道家正统雷法,余威仍在,一瞬之间,一股强横的雷力却是朝着小诺身形而去,三才阵法不堪一击,当即破灭,大部分雷力随着阵法的湮灭向四周散去;小诺翻身躲开,剩余小部分雷电之力遁入大地,打出了一个黑色的雷电形状,余威殛得他一阵颤抖,躺在地上不愿动弹。
天上雷声轰轰,大雨倾泻了下来。
小诺躺在雨中,雨水冲刷了下脸庞,让他感受到了生的喜悦。这时候,他不自觉地思考起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西升经》有云:“修道之士若不知生之所由,道之根本,则茫茫然罔测道之来矣。欲求长生,先修所生之本,子能晓耶?”真是玄妙,活着真是不容易啊。在这一刻,小诺索性放空了自己的思绪,便在这得与不得之间,触摸到了“空”境界的门槛。
何知文留下的小册子,是他少年时修行留下的笔记。当年他与连涟相恋之时,他是道门真传弟子,连涟则入了圣门。单以技艺而论,何知文自然高些,而以世情境界论,连涟高他不止一个层次。二人时常一起畅谈本门绝学,互有争胜之心,后二人感情日渐深厚,何知文便把自己的修行笔记拿出来与连涟共享。连涟所学出自圣门,走的是偏门路子,追根溯源起来仍是道门正统的根子,阅看何知文的笔记之时,常有拨云见月之感,在一些修炼法门之上,经常有着完全不同的角度和做法,常常作些批注。二人年少,兼又一往情深,故而批注之上常有惊人之语。何知文离开之时,在册子中注入两成自身修为,以道家秘法设立了禁制,作为小诺修炼之用。幻象出现一次,修行完毕后的修为就会自行注入小诺身躯之内。
漫天的大雨仍在下着,较刚才小了一些。
小诺进入“空”境界后,外面时光的流逝已然停滞,头脑空空,周身的感官敏锐到了极致,感应周身雨滴的自由降落,清晰的看到天地四周元炁的流动。眼眸之中蓝色的光华闪过,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用左手遮挡住漫天的雨水,望向西北角的树枝,顿了一顿,又把头转向旁边。
这一顿太过明显,西北角树枝上轻轻颤动了一下,一双如玉般的纤细的小手自黑夜之中显露了出来,结了个手印,以手为中心周边的结界慢慢消散,露出了一位站在树枝上青衣少女。少女站在树枝上,天上雷霆击下而身形稳如泰山,长时间与周遭夜色融为一体,单这手而言,就远胜小诺。
小诺一个鲤鱼打挺,一个箭步朝着册子奔去。那少女右手作虎爪之形,小册子无风而起,在空中上下飞舞,往她手上飞去。小诺运起提纵之术,不追册子,却是直往少女身旁而去。
那少女本以为小诺会追踪册子,看到小诺舍去册子而追己身,“噫”了一声,以示嘉许。左手虚张,以手托着雨滴,右手稳稳的接住了册子,放入怀中。小诺在树枝上站定,却见那青衣姑娘脸上带着面巾,梳着单螺髻,双目黑夜之中仍然不怒自威,眼角一个泪痣,雍容华贵之中自有一股妩媚之感,一时竟被其容貌所摄,不敢造次,于是打了个诺方开口道:“雨夜劳姑娘在此久候,不知所为何事?”
青衣少女语音清脆,回道:“你雨夜招雷下劈,恃道行凶,是为何故?”小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那雷电之力虽是小册禁制引发,确也是自己修炼引起,却不知伤了何物。
青衣少女见他不答,“这小册乃是引发此次天雷之因,为防你日后再练,此书我今日便带走,你还有何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