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虽然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是再明朗不过的:这里有问题!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楼里待着了,瞅准了一扇半开的大门,拔腿就往院子里逃。
没成想,门外的场景却更加惊悚,定睛一看,简直倒吸一口冷气。我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在一座大山上,不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坟包,一块块墓碑在凄凉的月光下无声矗立,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坟包里躺着的腐烂尸体,而更远处,似乎是影影绰绰的高山。
如果贸然在深夜跑进深山,自己毫无野外经验,遇到些野兽深涧什么的,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当我目瞪口呆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离她最近的坟包里倏地伸出一只手,吓得我惊呼一声又跌跌撞撞地退回到破败的大厅里。
这诡异的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的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完全不能思考,只是服从身体本能的反应瑟瑟发抖地躲在只剩半截的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出手机期盼着信号能够恢复,可是手机空档的信号和屏上触目惊心的00:00却像是针一样刺激着我的心脏!
一股绝望和无助感油然而生,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永远莫名其妙的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
现实并没留出多少思考的时间,一阵阴风吹过,大厅的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眼前的场景在现代化的白色系装修和破败零落的木石建筑间交错闪现,门窗嘎吱嘎吱拍打个不停,夹杂着各种嘈杂的说话声、吵闹声,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更加诡异渗人。
进退维谷间,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电梯,自己是从那里出来遇到的这一切,如果再进入电梯,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朝电梯的方向望去,还好,电梯竟然还在那里!
说干就干!我立刻使尽了全力朝电梯跑去,恨不得再生出几条腿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手脚就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发力,只能迈动超小的步子,而周边的声音愈发响亮,门窗拍打的仿佛要爆裂一般,她急的气喘吁吁、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愈是在这紧急的时候,那电梯按键的光反而缓缓暗淡下去,随后连同电梯一起逐渐隐匿在一层薄雾之中。小鹿见状,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心里已经默默将那个电梯作为自己生还的希望了,如今眼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只能徒劳的大喊着“等一下,等一下”,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破屋偏逢连夜雨,大厅里现代化的白色系装修闪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似乎意味着她将永远被困在这凋敝的异度空间。她渐渐地察觉有人在她的肩上拍一下,在腿上抓一下,在袖角拽一下,回头去看,又不见人影,瞬间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小鹿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停下来背靠着一面墙,大口的喘着气。“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她感觉自己的精神高度紧绷,心脏的砰砰声就快要把胸腔震碎。
突然,墙里面探出一双苍白发青的手,手指鼓胀,手背上尸斑斑驳,狠狠地环住了小鹿的腰部。一声缥缈遥远的声音在耳畔说道:“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嘻嘻嘻嘻嘻!”即便是平时心理素质过硬,借着坏运气的光处理过无数突发情况的小鹿,此时也终于慌了神。
还没来得及大叫出声,瞬间感觉腹腔被急速压扁,胃里一阵波涛翻涌,鼻腔里也吸不进去气,她挣扎着想掰开这双恐怖的手,但一拽,发现那手就像是脱骨鸡爪一般,皮肉被轻而易举的扯落,流出暗红色浓稠的血液,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弱。血肉模糊的场景加上越勒越紧的力道,小鹿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刺激,身体被一点点的拽进身后的墙里,进入墙里的部分迅速被墙体禁锢,无法动弹,很快她就完全挣扎不动了,浓烈的窒息感让人绝望。
恍惚间,那双手和周围的一切突然开始燃烧,没有灼热感和刺痛感,而是火光一闪就变成了黑色的星点,然后飘散开来消失不见,整个过程转瞬即逝。小鹿在已经不清醒了,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下意识地呢喃着:“火焰”。然后,有个穿着深色西服,长得像高配版木村拓哉的男子走到小鹿面前,他听到小鹿的呢喃稍微一怔,紧接着弯腰探了探她的鼻息,温柔的把她抱了起来,在小鹿失去知觉前,听到他轻声说了句:“没事了,别怕。”随后跟了句:“这因果算是结下了”。后面的话随着意识的模糊越来越微弱,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响陆续传进耳朵里,小鹿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是熟悉的白炽灯,灯光有些晃眼,小鹿下意识地转头并伸手挡了挡,接着透过指缝看到对面墙上的雕花挂钟显示19:20,小鹿揉了揉一团乱麻的脑袋,记忆和现实好像有哪里对不上。定神几分钟后,突然意识到,这居然是自己家里,她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我回到现实了,刚才是个噩梦吗?”她低头看着自己“梦里”划伤的手和被勒成麻花的腰,没有任何伤痕,再摸一下自己的脸,还挂着泪痕,那种痛苦、窒息、恐惧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她匆忙起身,看向窗外,隔壁大楼里灯火通明,马路上车如流水。一切都那么寻常而安详。
可下一秒,小鹿的心脏又被提了起来,因为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边的运动鞋。她在自己家都是穿着拖鞋的,怎么可能睡觉前放一双运动鞋在床边,这不合理!渐渐旳,她脑袋里的那团乱麻稍微清晰了点,她想起来下午和严浩一起去了那个别墅式艺术家办公楼,遇到了漂亮的接待员,还吃了桌上的茶点,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到底是彻头彻尾的一场大梦,还是自己压根没醒,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嗡嗡嗡”,手机又震了一声,小鹿被吓了一跳,但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抓起手机查看。她记得,在噩梦里,手机始终没有信号,而且时间定格在了午夜十二点。小鹿有点颤抖的点亮屏幕,手机信号满格,界面上显示有5个未接来电和2条短信,5个未接来电和1条短信都来自外卖小哥,他写道:“您的电话打不通,外卖给您放到一楼大厅的前台上了,有问题请您联系185XXXXXXXX”。另一条短信则来自严浩,他说:“小鹿,今天的事情三言两句解释不清,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见面再说。”
看到这,小鹿的心总算落了地,看来她的记忆没有偏差,她今天的确见了严浩,也去了严浩朋友的公司,可这一切,也未免太怪异了。她记得,最后一次看到落地钟的时间是晚上7点,而她醒来看到自己家的钟表是7:15,她家与那个办公楼之间有30分钟的车程,即使不算晚高峰的堵车时间,在自己分不清噩梦还是撞鬼的这15分钟里,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自己和严浩虽然是好友,但严浩从没进入过小区,更别说上楼来家里,又是谁把她带回家的?她家的门锁还是好多年前的密码锁,不带指纹的那种,除了她没人知道密码,怎么可能开门进来?
小鹿思来想去想不出结果,闭上眼就噩梦连连,一夜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