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见状伸手扶了她一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杜逸群目光有些沉重,冷着声音下了令,“搜集证据,带回大理寺,交给仵作验尸。”
皇上给他施压很大,进京赶考却死在了京城,闹得不少举子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皇上对这事很不满意,令他十日内破案,不择手段。
话说的轻巧,但杜逸群知道,这件事查下去没准会牵连到朝中那边的人。
科举和仕途息息相关,在这上面动手脚的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可敌国,只是杜逸群是谁,管他是哪个高官,都往死里查。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树敌太多,仕途止步于此。
突然一阵高亢的女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救命啊!救命啊!”
正当所有人在找那声音的来源之际,陆淮宁悄悄溜出人群,从后门绕过去,找到后墙,一个起跳,抓住墙头,就利落地翻了过去。
而那阵女声正是卖命喊的蓝心,陆淮宁让她喊完就跑,她刚好可以溜进来。
出了人命,人心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没有喊声救命更能吸引人目光的了。
走进门内,陆淮宁冷静地翻开白布,压下剧烈的心跳。
入目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看起来像是被刀划了许多下,最深的一刀甚至深可见骨。
没有其他外伤,脖颈处有勒痕,房梁悬着一条白绫,地上是被踢翻的凳子。
陆淮宁边查看边自言自语,“颜面肿胀青紫,淤血发绀,眼下出血,窒息死亡,且已出现尸斑。”
“全身僵直,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四个时辰左右。”
四个时辰,也就是昨日夜里。
门外脚步声渐劲,陆淮宁迅速将尸体恢复原状,一个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屏风,她屏主呼吸,一动不动。
两个官差手上将尸体抬起,嘴里也不停。
“你说这是个什么大事,就连杜大人都亲自出面了,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
“你个榆木脑袋,要是早看出来还用得着做这种搬尸体的活儿?这种事咱们掺和不了,上头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
“也是。”发问的那个人挠了挠头,和另一个男人把尸体搬出了门。
听他们所言,似乎也不理解为何偏偏是杜逸群来接手这一个案子。
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陆淮宁刚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她微微弯腰捡起。
那是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只有半个巴掌??,通体温润,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背后刻着一个不太明显的字。
陆淮宁手一紧,浑身血液仿佛都涌上来,脊背一阵发凉。
萧。
天家,皇姓。
她没有介入这件案子的资格,大理寺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只是沈怀时与他们是同期考生,这件事情牵扯太多,大理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大概率会选择明哲保身。
以杜逸群一人之力,想必也是难以对抗,更不必说,这件事还有皇家在里面掺和。
但想要真正查清这件事,必须背地里暗中查探,一旦搬到明面上,所有事就都变得不简单了。
大理寺是明面上,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直入主题。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沈怀时,陆淮宁不能坐以待毙。
院外,枝头茂密,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住了一个人影,他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官差从屋内搬出尸体,而后不久,门内又偷溜出一个人。
那人身形清瘦,出门后东张西望确人没被发现后悄无声息地从墙边翻了出去。。
轻舟看着陌生的面孔,皱了皱眉,没敢耽误,提气,足尖轻点过屋顶瓦片,一路加急回了侯府。
阳光正盛,侯府宅子在整个盛京都是出了名的气派。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众多,花坛盆景各个价值不菲,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哦?”
谢韫听完他的话,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长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叩叩”的响声,仿佛有节奏的节拍。
“李广思回京了吗?”他话音一转,那点兴致也藏在了深沉的黑眸中。
轻舟轻轻拱手,回道,“并未,他前几日传信来说事情有些棘手,可能需要侯爷亲自去一趟。”
男人“啧”了一声,“麻烦。”
这样一来,他们动身去常州,沈怀时这件事,不能搁置,就要找个合适的人来办。
谢韫眯了眯眼,想到了一个人。
自回来后,陆淮宁便一言不发,看的蓝心胆战心惊,思考片刻,她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声,“公子,您……还好吗?”
陆淮宁抬头看了她一眼,手托着下巴,目光放的很远,透过窗看到了外面的枝头。
梨花压满了枝头,时不时飘落几朵,她盯着那几朵小小的梨花出了神。
“蓝心,你觉得,沈大哥是个怎样的人?”
陆淮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心觉得她内心悲痛以至于难以接受现实,开始回忆起了往事,于是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读书好,正气凛然,聪明……”
陆淮宁听了她说的话,又沉默了,蓝心在她对面坐下,“公子,您不要这样,人生死自有天命,沈大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蓝心后来说了什么陆淮宁也没听清,她脑中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到底是谁,想要沈怀时的命。
他不过从宿州来的一个白身学子,连官场都未曾涉足,到底是惹到了哪尊大佛。
顾知意知道沈怀时的事后消沉了好几天,毕竟当初他们关系在同期举子中算是最为亲近的,这人乍然就这么去了,放谁谁也难以接受。
只不过陆淮宁心底还有不少疑惑,她找了个时机决定再去小巷一趟。
那次匆忙而去又匆忙而回,实在没有什么线索可言。
没想到这一去,还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