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是程雍拿着铺盖和资产来到京都的场景。
人们得知他的离去,纷纷祝贺。但很快,他面临着有些茫然的境遇。这种茫然仿佛一人带着行囊站在“北京南站”的苍凉感。
那男人不以为意。任何事只要不影响自己木头一样的钟表和家具,这都无足挂齿。即使边城唯一的帅哥和能者走了,自有后来人嘛!那男人乐观地想。
但是这显然过于乐观了。
程雍走后,众人纷纷地走了,他们大概都很向往帝都上下翻飞的银杏叶子。那叶片如蜡光纸一样反射出厚厚的肉质纹路,像是前途和未来在招手。
那男人仍然坐在边城的食堂里岁月静好,间或检查一下他木头一样的妻子。当妻子过于活泛,那男人就抽掉她们的生活经费,压制她们歌唱的欲望,对她们说:“请你低调点!”或者更恶毒严重的话例如“你这样下去没有好果子吃”之类的说法来统治这些试图歌唱和绘画的在自己看来如此散漫和活泛的女性们。
在那男人的家里,女性最好像一只玩偶,例如易卜生《玩偶之家》里的角色。
当那男人听到“风、杨柳、小河、走、花、胭脂”这样生动的词语时,或者听到饱满的音乐美丽的画面时,他就感到一阵被威胁的波动,他必须压制这种波动。以便不威胁到自己脆弱的心灵。
当程雍塞着耳机穿着牛仔裤飘到他的面前,抽出两张美丽的A4纸时,那男人多少有些意外。他理想的人生最好像大漠胡杨,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或者像没有牙神经但仍有咀嚼功能的牙齿,或者像家里的多偶的小脚的大房二房。
每一个封建男人都有一个小脚徽州女性的梦想,程雍的这位前领导也不例外。他期望的女性最好像一个桌子,一个凳子,伊伊然杵在那里由他摆布。在职场,最好也是如此。对憨厚守规矩的程雍,他便愈加喜爱。
那男人是见过世面的,他对程雍的任何行为不置可否,听之任之,没有评价,事不关己。
程雍走了,那男人继续和另一位像木头的同志合作,二位木头,相得益彰。这些木头生的宁静,就像那男人的妈妈教诲他“成材”一般,你不禁想到边城速生杨的木材,砍伐下来后变成了那男人手上的一次性筷子,去掉塑料套啪地掰开,便能夹起那男人爱好食用的肉包子。
这关于“成材”的定义,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男人有时在家里看一些违禁的书籍,但当披风灰夹克披在肩上,他又是一条正襟危坐的好汉。程雍眼里瞟着他,心里想“不过如此”。
当你摸清了此地技术水平最高者的一般认知和状态,你就可以离去了。下一站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