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归根结底，清可儿的和余霜和溢香楼所有的姑娘一样，心底是有自卑的。哪怕她是溢香楼的头牌也是如此，因为她只是个歌妓，虽不卖身，却也卖艺，这样的职业在许多人的眼中是不屑一顾的。

或许现在有很多人为了她花大把大把的银子，可过上几年，还会有谁记得她呢？

此时的清可儿年仅十六，正是芳华。

芳华之年，她偷偷的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许多年……

许多年之后，临安城的长兴街上出了个女疯子。

那女疯子每日都会在长兴街的一角弹奏莫愁乐，一遍一遍，不断重复着。

她弹得极好，连朝廷之的乐师都说她弹得极好。可即使是这样，人们也没有因为她弹得好而尊重她，而是继续称她为疯子。

有一天，有人问她：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来这里？

她说：我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又问她：你为什么总是弹这曲莫愁乐？

她说：因为我等的那个人他喜欢。

后来，苏长野回来了，明唐纵武王苏长野又回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整片临安城都为之震惊，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他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他带着他的狮牙铁骑像是君王亲征而归，浩浩荡荡从临安城门跨着战马，走向皇城。

所过之处，临安的百姓无一不是沿路而拜，好不威风。

然而，有一人，没有拜。

就是那个女疯子。

她和往日一样，在长兴街的一角，弹奏着莫愁乐，穿着黑色的长裙，披着一头的散发。

没有人提醒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疯子。

可苏长野看到了，他从马上翻身而下，走到那疯子的面前。

见此情景，所有人都觉的那个女疯子死定了，她竟然敢不跪拜，那可是苏长野，杀人的魔头苏长野。

但苏长野没有杀她，反而盘腿坐在她的身前，静静的听着她弹奏莫愁乐。

歌曲悠扬，扣人心弦。

一曲毕，那女疯子深情的看着苏长野，忽然笑了，这是临安城的人们第一次看到那女疯子笑。

“你还活着。”她这样说。

“恩，我还活着。”苏长野回答。

“真好……”

“是啊，真好。”

“这些年，我过的不好。”

“对不起，辛苦了。”

“还会走么？”

“会……”

说完这句话，纵武王站起身，朝着皇城走去，他没有回头，就和当年离开溢香楼时一模一样。

而那女疯子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流下一滴泪。

……

……

曾有幸见到此情此景的史官将这一幕秉笔而记，人们不知道，为什么生性冷漠的纵武王会关心一个疯子。

人们只知道，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在临安城看到那女疯子。

……

……

“这首曲叫什么？”

“它叫莫愁乐。”

“很好听。”

“公子喜欢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