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施主……”行进一段时间后,百川决定聊些什么,正要开口,却被贺山打断了。
“师傅施主这般叫着,忒麻烦了些,小师傅的面相不足二十,在下应是虚长几岁,要是师傅不嫌弃,我便讨个大,叫我贺兄就行。”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百川自觉这一夜在贺山这儿得了不少便利,确实不好生分下去,于是答道。
“小师傅此去洛阳,不知是何贵干啊?”贺山随口问道。
“去洛阳寻亲?”百川答道。
贺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是探望父母?”
对话戛然而止。
贺山感觉气氛不对,连忙说道:“贤弟莫怪,愚兄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可莫要放在心上。”
百川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小弟自小父母双亡,与兄弟失散,被慈海寺的和尚养大,师父说我尘缘未了,不好遁入空门,特地放我去洛阳寻我弟弟,了却心愿。”
可能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百川愿意相信贺山确实是个生性豪迈的可信之人,也可能是因为先前的噩梦让他堆积了太多的压力,总之,从与家人在麦树屯相处的日子,到与众僧在慈海寺里生活的时光,百川聊了很多,贺山一边策马,一边静静倾听。
“贤弟的过往如此坎坷,令人动容啊。”贺山叹了口气,正要说些安慰之语,却突然察觉到异样,大喝一声:
“贤弟快躺下!”
百川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两腿夹紧马匹,向后一仰,平躺在了马屁股上。
百川一动,贺山背后有了空间,左肩头一顶,铁胎弓便入手中,另一只手从背后箭筒中勾出一只羽箭,腰身一扭,向身后射出一箭,直袭灌木丛。
从百川闪开到贺山手中箭出,不过一个呼吸之间。
“乒!”
羽箭和某样硬物碰在了一起,从声音来判断,树丛中应是藏了什么。
贺山猛地一拉缰绳,口中呼“吁”,马匹立时停住,在原地踏了几步。
“既已暴露,何苦躲藏,出来吧。”贺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不怒自威,先前的和气一扫而空。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松林响起了铁蹄之声,一队全副武装的玄甲骑兵从四面出现,盔甲上饰以灰狼皮毛,将两人一马团团围住,看这阵势少说有五十几人,个个气宇轩昂,训练有素,不像是泛泛之辈。
百川不免一阵心惊,难道这才是那伙金葵教的追兵?本以为是一伙拦路小贼,没想到竟能筹备出如此精良的马匹装备!
如此悬殊之下,他二人怕是插翅难飞了。
这是我百川一人惹下的祸端,断不能让贺兄受这无妄之灾。
拿定主意后,百川翻身下马,向前一步,双手合于胸前:“金葵神教的诸位英雄,万般过错,皆在贫僧一人,与此人无关,还请各位网开一面,放贫僧的朋友一马,贫僧在此束手就擒,是杀是剐,听凭发落!”
闻言,贺山有点动容,看着面前的百川,沉吟片刻,终于开了口。
“贤弟……”
“贺兄无需多言,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贫僧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朋友!”百川转过身来,对着贺山行了一礼,“这一日的光景,得了贺兄不少便利,贫僧在此谢过……”
“贺山非是全名,我叫拓跋贺山,是鲜卑人。”百川话还没说完,便被贺山打断了。随即,贺山对着围兵大喝一声:“你们是荒城部的?宇文进何在?叫他出来见我!”
“谁?”百川看着贺山,一脸的茫然。
骑兵向两侧分开,一匹红马驮着一人进入包围圈中。但见此人面相刚毅,身披暗银锁子甲,饰以黑狼皮毛,肩甲上嵌着铜制的狼图腾,腰挎雁翎刀,受持狼牙棒,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杀伐之气。
只见此人翻身下马,扔下兵器,单膝跪地,向贺山一拱手,朗声道:
“末将宇文进,率大燕狼骑兵八十骑前来接驾,恭请二皇子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