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弟子真的敌不过,师叔也断不会袖手旁观的。”百川回道。
缘暗啐了一口:“少来这套,你小子要是打不过他,那洒家教的可就是进了狗肚子里了,到时看洒家怎么收拾你!”
片刻后,缘暗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问道:“看来你怕的不是和赖长泽打架啊。”
“我去洛阳寻亲,才刚出发便遭遇了诸多波折,如今距我告别师长已近半月,往后的路途只怕也不会太平……”百川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放在远处的山景,“弟子怕的是折腾到最后,只得了一场空……”
话还没说完,百川只觉后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下意识地伸手去揉,手背却又挨了一下,惊得他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你小子,想回缘明那儿过安生日子就直说,洒家也不用费这些周章了。”缘暗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就好像刚才那两下不是他打的一般。
“‘只得一场空’,这是你出庙门前就该考虑到的后果,”缘暗一边往洞内走去,一边悠悠说道,“如今险阻在前你才开始担心这些,这叫怯战!”
“正所谓:怯战者难逃战,善战者方止战。”缘暗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空,“这群人要拦我还是差些火候,真怕了就跟我说,我直接带你回蓟州,你也省得自讨苦吃。”
百川哪里想到自己的随口之言竟会引来如此批评,不禁生出些委屈,但毕竟是七尺男儿不好表露,只得压下心情细细琢磨起缘暗的话。
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几番咀嚼后,百川终于有些释怀。细想之下,二师叔所言句句有理,倒是真是自己心智不坚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想要进入洞中,却隐约嗅到了些草木烧焦的糊味。百川心里疑惑:自进了洞中,师叔与自己只在早晚之时各有一餐,现在也不是煮面糊的时间,怎么就生起火来了?
再一看,洞中黑漆漆一片,全无火光,不像生了火的样子。
“莫不是……”百川意识到不对,连忙折返到洞口,看向洞外。
烟尘,火光。
洞外的山林不知何时竟然烧起火来,大有向山下蔓延之势。
“大事不妙啊师叔!林子走水了!”百川急忙嚷道。
缘暗闻声赶到,纵身跃出洞口,使了一招“念指”将自己挂在峭壁上,上下勘探了一番,对百川喊道:“看来是有人在山顶放了把大火,如今天气干燥,山上树木又密切,这火怕是要一路烧到山脚,想来是金葵教找你不见,要将你逼下山来啊。”
百川闻言忧心更重:“我等在这水帘洞中倒是能躲得安心,可这山中生灵及吃山的百姓断不该受此无妄之灾啊,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洒家自有手段,你且下山去寻赖长泽,切记我教你的棍法诀窍,另外注意要用无根木抵挡他的雷法,莫要中了招!”缘暗松开钩在石壁上的手指纵身跃下,声音却在其雄厚内力的作用下平稳地传进了赵百川的耳中。
只见缘暗轻盈地落在燃烧的树冠之上,却有一阵罡风席卷周身,护其不为林火所伤。随即,他脚下一阵腾挪,身形又飞出十数丈,恰似御风而行,就这样出离了火场。
还不等百川发出感慨,冲天的火焰竟被两道突如其来的风压生生分向两侧,在树木崩倒迸裂的声音中,一条小路在火场中显出形状,将山火分作两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缘暗的声音在小路的尽头响起,将百川从震惊中拉了出来。百川连忙取来无根木,跳出洞口,在峭壁的凸起处借力缓冲,落在湖边,沿着缘暗开出的小路一路奔腾,就此冲出了火场。
冲出火场后百川下意识回头观瞧,只见缘暗在林木间辗转腾挪,双掌左右齐出,刚劲的掌力带起了狂风,风压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还未被点燃的树木一棵接一棵地拦腰折断,一片隔离地带围绕着火场逐渐拉开。
百川正过身来继续向山下赶去,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先前赖长泽也曾在百川面前以外放的真气击断树木,但百川明显感觉得到赖长泽与二师叔在功力上的差距,换做赖长泽,以他当时的运功状态来看,其断然无法以如此效率完成这般壮举。
一流之上的绝顶高手,果非寻常武人所能匹敌。
平复心情的同时,百川脚上也不敢怠慢,奔腾如飞,两刻钟后,百川终于发现了几个腰配兵刃的身影结拜而行,看来是金葵教的人手,得了山火已起的消息,正要下山等自己落网呢。
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百川立时自背后提棍出击,只几个呼吸便将他们放倒了大半,各个躺在地上叫痛,只一个喽啰还在站着,表情透着十成十的紧张。此人是先前跟着刘头领一同拦路劫财的人手之一,故而百川对他有些印象。
“带我去找赖长泽。”百川看向山顶滚滚而上的浓烟,心里有团火逐渐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