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挽梦楼 3(2 / 2)天保女帝首页

“博者贵枭!”

观旗的人沸腾起来,平分秋色的棋局终于有了变化,沈弥光的散旗率先进入方位,也就是入水,成为枭旗。枭旗可以吃散旗,这意味着沈弥光有极大的优势。

我的血脉,我的弥光......父亲低喃着,风将烈焰吹得星星点点。

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玉片是那么温润,看上去似乎带着微暖的光,可黑白分明,又让人觉得冰寒。

五支黑面,一支白面,主人位的象牙旗,散立成枭——胜者必杀枭。

“这下可有看头了。”

“可不是,寻常六博棋,每牵鱼一次,获得博筹二根,连牵两次鱼,获得博筹三根,谁先获得六根博筹,就算获胜。可挽梦楼的规矩,只牵一次,算六筹,一局六千两黄金呢。”

沈弥光当然没有六千两黄金,他和父亲所有的钱财大部分都用在那颗打开玉腰城局面的金珠上了,所以这一局,作为筹码的,不仅是父亲的性命,也是他的。

“同道中......尸?”梁春走到一具只有上半身的尸体旁边,取下那张黄胸鹀的面具,一张圆乎乎的苍白的脸。她又翻看了下男人的手,手指侧面和手掌边缘的地方有薄茧,不是太硬,应该练的是剑。不过要么技术不到家,要么练个花头玩玩。梁春的指尖和虎口有很厚很硬的手茧,有的时候还需要用刀刮下一层层淡黄色的茧皮。

头有些晕晕的,应该是酒劲上来了。梁春不想多待,她小心地走过那些稀烂的尸体,发现其中也不全是戴着面具的,还有一些男侍和女侍。除了第一重楼,应该每一重都有很多人死去了。戴着面具的或许可以解释成跟自己一样不守规矩硬翻上来的,但那些男侍和女侍为什么也死了呢?何况,按那个戴着黄胸鹀面具男子的体量,怎么看都能把那细细的兽环给坠断了。

梁春用手撑着越过二重楼的石栏杆,刚立住脚,一柄黑缨凤嘴刀就斩向梁春的脖子。白刃掀起的冷风直往脖领里钻,蛇一样贴着皮肤游走,带起一阵寒颤。梁春绞紧肌肉,她听见自己的骨节缩在一起的声音,她双手握着包白布的长刀缠头格挡,流水一般引着劈山的刀势砍向那雕花石栏。

石栏一下子坍塌了,崩开的碎片化作无数细小的刀尖炸了开来,要是被击中,那些刀尖就会穿过皮肤,一寸一寸,直到消失在分裂的骨骼之中。梁春来不及退到安全范围,只能将全身的力量在瞬间聚拢,劲贯脚尖,提着刀冲上由桃花心木和金楠木制成的木窗上。走壁看似轻盈,实则需要巨大的力量作为支撑,就像草书一样,看似随心舞意,却‘疾’中求‘涩’。银河乍泄聚力毫端,运笔腾飞势不偏枯,才能白处留黑,黑处留白,行气自然。

梁春脚尖轻点,一招探海翻身,裙摆极力延展发出了撕空的风鸣。落地收势,悄然无声,梁春已来到攻击者的身后。她将刀插回腰间,旋转颈、双肩、双肘、双手腕、腰、双股、双膝、双脚腕,十四个关节同时发劲,钉脚攻膝盖破坏重心,对方闪避时,虎尾脚侧踹腰窝,紧接着两记越影,将持刀守卫逼退。梁春握住残余的石栏,跳到檐上,黑缨凤嘴刀横劈而来,大有将梁春分成两半的意思。

“下辈子再见咯。”

原来檐上一跳是虚晃,梁春蹲下,拧腰,蹬地,一个旋子翻身重新回到廊上,紧接着起身一记穿心加飞喉。攻击者本就收不回刀势,只要一点力气就足够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何况梁春腿部上撩的“寸劲”爆开,强悍到足以断裂腿骨,就算持刀者穿着甲胄,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然而最致命的,是他飞出石栏,滚下了飞檐,那柄银色的凤嘴刀也落在了水里,浪花飞溅,转而消失在翻折的水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