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弥光想要赢下这一局,就必须先投出六支黑面。六支玉箸投出的情况有:六支黑面,五支黑面一支白面,四支黑面两支白面,三支黑面三支白面,两支黑面四支白面,一支黑面五支白面,以及六支白面。沈弥光的赢面是百分之十四,而输面,是百分之八十六。
父亲,你也曾豪赌过吗?站在山崖往下望,一颗心如此剧烈,那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是黄金吗?还是......
是什么并不重要。今天,还是三年后的今天,有什么区别吗?这是既定的赌桌,放手一搏吧。
手上传来暖意,原来是蓝菘,那只漆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握在了手中。沈弥光手指冰凉,僵硬地握着,他心里知道,六支黑面是很渺茫的。
玉箸声响起,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突然巨大的声音响起,惊涛拍岸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人想开窗瞧瞧,却被身边的侍从低声阻拦着。沈弥光的玉箸在几案上散开,四支黑面,两支白面。在喧闹中,沈弥光低着头,无声翻过那两支白面的玉箸。蓝菘回头时,看到这位少年郎深沉的眸光如潭水一般深邃、未知,她不知道,在那面具之下,是一张多么紧张的脸。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沈弥光的手脚,也许是杂音太多,成功掩盖了这并不高明的小动作。沈弥光松了一口气,他的枭旗还在方位,算是保住了一次。
玉箸声响起,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四支黑面,两支白面。
沈弥光脸色苍白地看着象牙旗子落在了‘辛未’位,这不是多要紧的一步,但沈弥光却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你看,我是可以控制旗面的。
光明正大。
沈弥光很想把棋盘抡起来朝对面砸去,反正这也算六博棋的一个小传统,那沉重的棋盘砸死过不少人。
还没有输,怎么能认呢?沈弥光近乎是灰心地拿起漆筒,他随意摇晃了几下,心里想着回去了要怎么安慰父亲,会东山再起的,不过要先逃过挽梦楼的追杀,或者还上六千两黄金。
不如实际一点,先想好孩子的名字。要不然就叫东山吧,再起交给你了。
感觉脑门上一个暴捶,以前念不进书时,老头子就会这么来一下。沈弥光不由得笑了笑,玉箸流转出温润的光,倾倒在了地上。
蓝菘一一拾起玉箸放在几案上,沈弥光也没有多看,起身就要离开。
“且慢!”
沈弥光回头,墙上的黑棋被推至‘辛未’位,他的枭旗吃掉了对方的枭旗。
他赢了。
仿佛是做梦一样。
一只黑漆古镜被递了过来,安静地躺在那宛若神明的手中。一黑一白,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沈弥光接过黑漆古镜,那只手缩回重重的黑布之中,大殿的经锦帷帘被拉上,隔开了外面或惊或羡的低语。
蓝菘将沈弥光带到另一侧,也是高垂黑布,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变化,沈弥光觉得她宛如蓝天白云一般纯净,叫人安宁心喜。
“从此处上去便是二楼了。”
“你不一起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