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卫渺到了祖母孙老夫人居住的松鹤斋,松鹤斋有一间宽阔的大厅专门用来摆放席面。
厅内桌案背后立了一块精致的屏风,上面绘制了墨色山水图,天色还未暗尽,夕阳透过雕花木窗将斑驳的光影照应在桌几上,窗棂上挂着的风铃也被微风拂过,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孙老夫人落座席上主位,杜芳如立于侧旁,只有身后仆从备菜走动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卫渺刚入座,就看见门口有人正往里进,是卫臻和卫衍一道来了。
“见过大母,阿母。”卫家兄弟二人近前屈膝行礼,继而入座。
杜芳如接过仆从递上的汤鼎放置案中,孙老夫人道:“你也快坐下吧,小辈们都长大了也忙,难得一家人一同用膳。”杜芳如不再推诿,侧身入座。
时下吃饭都是各自分食,一人一个长方形的桌案,孙氏独坐正中矮榻上,杜芳如与卫渺坐在西侧,卫臻与卫衍坐在东侧。
如今已是初平九年,长兄卫臻十五岁了,卫臻博学多才,精通礼乐,承载着儒家思想的精髓,追求高尚的道德与人格。
自从卫泽去世后卫臻更是注重内在修养自我提升,又一直跟在晋王李嵩的身边,便一心想为晋国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卫臻博学多才,文采斐然,卫渺倒是时常缠着他提问解惑。次兄卫衍却性格沉闷,少言语,如今拜在车骑大将军孟勋门下,平日里很少与她亲近。
不过卫渺却经常在松鹤斋内偷看卫衍习武,真不是她花痴,实是卫衍练剑时身姿挺拔如松,身法灵活如风,动作流畅有力,眼神坚定而锐利。
就这每日苦练的精神,就令卫渺敬佩不已。
“给皎皎上些荤食,我看皎皎今年怎么好似没有长高呢。”孙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卫渺,自打卫泽去世后孙氏一心礼佛,杜芳如特意给席面上安排的大都是蔬菜和豆类等食物。
杜芳如笑道:“是说呢,她一天天地胡乱闹腾,想一出是一出,我看她是光长心思去了,一点也不长个子。”
卫渺想要反驳一番,但是嘴里还包着刚刚大口咬下的胡麻饼,想赶紧咽下却呛住咳嗽了两声。
对面的卫臻打趣道:“听说皎皎最近在习武,练的如何?”说罢偏头对着卫渺大笑不止。
卫渺被笑的有点脸红,腹议卫臻于武学上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平还好意思笑呢。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清水喝了下去,缓住了咳嗽才开口道:“我那是为了强身健体!”又小声嘀咕,“长兄不也总是去校场加练御射二艺嘛。”
这卫臻也不恼小妹嘲讽,继续带着笑意道:“是了是了,再学几年肯定比我都强了,以后可要靠皎皎保护家人了。”
卫渺哼哼两声不再理会他的嘲弄,偏过头对着卫衍说:“阿兄有空的时候来教教我吧,阿兄武艺精湛,一教我,我肯定就会了!”
卫衍看着她那个期盼的神情,愣了片刻才慢慢点头。
孙老夫人见卫衍答应了也道:“想习武的话让阿衍教你正好,不过习武可是辛苦,皎皎还这么小能受得住吗?难怪大母都觉得我的乖囡囡好像还瘦了些。”
孙老夫人一直希望卫衍能多和兄弟姊妹玩闹在一块,自卫衍的亲生姨娘病故之后,这些年一直养在孙氏身边,感觉这乖孙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卫渺这样的小女儿家的活泼俏皮,不爱言语就总是自己闷着练武。
随后又聊了些家常话,伴着夜幕降临,窗外星空闪烁。杜芳如将孙老夫人送进后堂休息,再领着卫渺回了寄畅院安置。
翌日午后,卫渺带着阿兰来见武术师父严明,他本是卫泽部下一名帐下督,早年受过战伤如今孤身一人且年事已高,卫家安置他养老,杜芳如正好派人去请他来教卫渺开蒙。
严明接了这个差事,本来看着卫渺这体弱的模样也不好太苛责,今日还带了个小姑娘一块。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练了半日严明却发现这名叫阿兰的小姑娘天资真是不错,身体健壮肯吃苦,力量速度耐力都上佳,不由的也正视了些,更细心的培养阿兰。
日头渐低,卫衍来看卫渺习武,这时候的她早已坚持不住,蹲在地上不动,一旁的阿兰还在扎马步。
“皎皎累了?”卫衍走过去伸手拉了一把卫渺,看向了一旁的女孩问了句是谁。
卫渺站起身道:“阿兄,这是阿兰,我看她很有习武的潜质,特意将她带来一块学,你看阿兰是不是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