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说:“挡不住孩子听爹给他唱戏,就不再折腾你了呢。”“求你,别再说外行话了好不好,我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国藩看着秉钰痛苦的样子一筹莫展:“来来,你坐起来点,把身子靠在我怀里,这样腹部压力就不会太大,或许会减轻些疼痛。”
国藩靠着床头,将秉钰靠在自己身上搂着:“感觉好些吗?”“嗯,是有点不那么疼了。”国藩故意转移秉钰注意力,“哎,问你个事哈,你可要想好了再告诉我。”
秉钰问其何事?
曾国藩说:“哈,我忽然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怎么想起说这个?”“我初到你家读书的那天,你见到我的第一眼,便主动和我搭话,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秉钰痛苦难耐地复合着,“是,长到十一岁,第一次发现一个傻子。”
国藩甜蜜地吻了下秉钰的额头:“傻子你还嫁给我。”秉钰说,“心底太慈悲,我若不嫁给你,只怕这辈子你都要打光棍。不忍心...”
国藩呵呵一笑:“其实,我也娶了个傻丫头。”
秉钰忍着痛道:“还好意思说娶我,成亲的当晚,你坐在桌前,手上拿着本书挡着脸佯装看书。把我气得拿枕头砸你,你才转过身来。还极其委婉地对我说:师妹,何事?听你这么一问,我恨不得即刻就回娘家。”
曾国藩说:“唉,你是我师妹,这个概念一时还走不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秉钰说,“后来怎么就好意思了?”“后来,屋里只有一张床,我也没地方睡呀。”“可你只是自己睡下,把我晾在一边。”曾国藩说,“最后,我不帮你宽衣也睡下了嘛。”秉钰说,“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全是装的,故意做圣人样子给我看。”
曾国藩说:“我哪里在装圣人!第一次和女孩子单处,况你又是我师妹,我着实不敢冒犯。你说我佯装看书,岂知我内心是在挣扎。”
秉钰说:“结婚这么多年我都羞于启齿。实话告诉你,当时,我简直怀疑你男子的身份。”国藩闻听呵呵大笑,“小傻瓜!就会胡说!”秉钰突然脸色一变,“哎哟,不行了。”秉钰又是一阵剧痛,拧着身子强忍着。国藩紧张地,“师哥抱着呢,忍着点啊?”
王婶和春梅抱着孩子的小衣服和包被来到门前:“老爷。”“王婶,进屋吧。”国藩说。
王婶和春梅进了屋,王婶说:“老爷,水我已经烧上,孩子的小衣服也都准备好了,就等产婆到了。”
春梅见国藩抱着秉钰,二人都很难过的样子,“夫人,我来扶着您吧。”曾国藩忙说,“不用不用,你扶不动她。她这会身子又僵又沉,还一个劲地扭动。”
这时,周升急匆匆地带着产婆进了院,二人径直到了国藩的卧室。王婶见产婆到了,像见到救星,“您快给看看,我家夫人是不是要生了。”产婆看着国藩,“老爷,将夫人平躺着吧。”曾国藩说,“夫人说,这样她会减轻些疼痛。”
产婆看眼秉钰:“看样子,夫人是要生了,请老爷回避一下 。”满腹经纶的国藩,只顾得减轻夫人的疼痛,这会儿却犯了浑,说,“这会她离不开我的,我走了她会更疼。”
王婶说:“老爷,女人生孩子有血污,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曾国藩道:“夫人眼看要疼昏过去,我,我不怕血污。”
春梅一旁劝着:“老爷,您在此待着不方便,还是门外回避一下。”
王婶说:“老爷放心,我和春梅会照顾夫人的。”国藩看着秉钰的不堪状不忍离开,苦着心道,“秉钰,你一个人能行吗?”
秉钰挣扎着说了声:“快出去吧。”国藩只好将秉钰放平,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出了门他即刻趴在窗外对秉钰喊话,“秉钰,坚持住!我在窗子底下陪着你呢!”
国藩站在窗下,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立起脚趴在窗外喊道:“秉钰,你想着我唱花鼓戏的样子,就不会疼了!啊?”
国藩心疼得恨不得替夫人生孩子,他抬头望望天空,接着又是一声声叹息。突然,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夜空,国藩惊喜万状,不等人唤便冲进了屋。产婆正将洗好的婴儿抱出,国藩一下扑到秉钰身边,眼含热泪对夫人道:“秉钰,你好伟大。”恰时,远处正好传来钟楼的报时声,京城已进寅时。产婆将孩子递给国藩,“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国藩抱着孩子亲昵道:“好女儿,你怎么长得像个小菩萨?”春梅和王婶也凑上看,“是啊,五小姐真是长个菩萨相呢。”春梅说,“快让夫人看看,是不是小菩萨到我们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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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正站在咸丰帝面前汇报国事。杜受田禀报说:“皇上,直隶署奏报:自上年腊月,北方一带仅下场小雪,数月无雨。京畿一带亢旱严重,人情惊惧,祈请皇上祭坛求雨,以抚民心。”
奕?施礼禀报道:“军机处奏报:粤寇于桂林受挫,弃城窜陷全州。我兴安、全州被贼攻破,知州曹燮培被杀,官员及兵勇千余皆殉难。百姓遭屠城。贼首冯云山过境时,被我军炮弹所伤。贼军一路掠夺民船浮湘而下,贼现分水陆两军,四万余人沿湘江北上至蓑衣渡附近,战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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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落下,蓑衣渡江面、两岸,一场水陆激战仍在进行。太平军三百多艘船只、竹排,绵延数里,岸上的太平军护拥着船只,正与在此阻截的江忠源的乡勇激战。
陆地炮火弥漫,江面被炮弹炸得泛起了擎天水柱。隐蔽在西岸丛林的江忠源部下,边打陆地护兵,边轰江面水兵。太平兵更是竭力抵抗,且死伤严重。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突然,太平军尾后传来清兵的枪炮声。太平军陆兵纷纷躲进丛林抢救伤员。江忠源对大壮道:“护送伤员离开阵地。兄弟们,天色已晚,炮火不要攻打地面零星火力,对着江心船只狠狠地打!”
漂泊在江面的太平军水兵拼力反击,又是一阵猛烈地对击,天已全黑了下来,江忠源下令道:“停止射击!趁着天黑,全部撤到水塘湾!”
壮芽对江忠源道:“岷樵兄,陆地贼寇已躲进丛林,水军失去护翼,战力已经削弱。何不一鼓作气将其歼灭于此?”
江忠源道:“贼军四万多人,硬拼下去,只能将我们兵力消耗殆尽。听,他们背后现有追兵牵制,定是没有回头之路。节省炮弹,我们前面水塘湾恭候他们!”
夜幕下,江忠源带部下、开往蓑衣度下游三华里的水塘湾。太平军更是利用炮火间歇,搭建营帐整顿阵营。船上的太平军忙往炮前运送炮弹。乡勇队伍开拔到狮子岭附近的桥渡村,江忠源望着江面对乡勇道:“兄弟们,此处滩多水浅,我们连夜砍伐树木,钉塞河道,断贼北窜之水路。我们身后便是狮子岭,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我们在此设伏堵击,天亮之后,我让他来得去不得也!”
鏖战两天的乡勇,带着伤伐木运木,举着火把泡在水中钉塞河道。天刚放亮,躲在树丛的太平军阵营,又响起了清兵的炮声。太平军营帐外,吊着伤了胳膊的冯云山,看着尾后一片硝烟,大声喝令:“天王的将士们!清妖追兵已向我们靠近,火力掩护江面水师,加速前进!”
顷刻间,长毛水陆两军与清军追兵交战起来。战船在蓑衣渡江心泊如营垒,炮火齐发力阻清兵追击。此刻,隐蔽在狮子岭高地的江忠源部下已做好伏击准备。江忠源俯瞰着江面,对大壮和壮芽道:“瞧,船已经向我们驶来。兄弟们,准备战斗!”
乡勇们纷纷将枪炮弓箭对准江心船只,江忠源和大壮、壮芽伏在一块巨石边,眼看着太平军船队缓缓进入水塘湾,江忠源对大壮道:“莫要着急,待他们再靠近些。”
太平军船队被陆兵守护着,边还击追兵边向水塘湾挺进。船过险滩时,水手突发现狭窄的河道已被人伐木做堰堵塞,顿时慌了手脚,船上一片大乱……
岸上,受伤的冯云山被人抬着,也发现河道不妙,身边将士大惊道:“南王,前方河道好像被人堵塞,我军船只无法前进。”
此刻的江面,太平军三百艘船已汇聚一起,冯云山大吼:“定是那小厮江忠源暗下黑手!”冯云山话没落声,只见隐蔽在山间的江忠源一声令下,“兄弟们,那贼首便是冯云山!给我狠狠地打!”
刹那间,猛烈的枪炮蔽天的火箭从高地、向麇集在江心的太平军们倾泻而来。树林中传出震荡山谷的怒吼声。太平天兵乱成一团,船只横亘在江面。地面的冯云山见状喝令士兵:“掩护,炮火掩护!快将船只搭成沟通东西两岸的浮桥!”陆兵们边还击边跳水,企图借河道桩塞将船搭成浮桥救水兵逃生。江忠源见太平军想链接船搭浮桥,对部下道:“劈山炮!对准河流钉塞处!打!”
猛烈的炮火将欲搭浮桥的太平军炸得血肉横飞,一兵卒正要跑来与冯云山说什么,突然一个炮弹飞来,便与冯云山双双炸上了天。太平军顿时溃不成军,一个兵卒对着船上的水兵大喊:“烧船!烧船!不能将船留给清妖!”
一时间,江面的水兵纷纷烧船、弃船,船上的家眷鬼哭狼嚎。陆地军见水军已溃,也丢盔弃甲仓皇逃生。隆隆的枪炮声中,江面浮尸无数,燃烧和未燃烧的空船在水中飘摇。江忠源对部下下令:“停止射击!”
乡勇们俯瞰溃逃的太平军,从掩体出来,个个灰头土面带有血伤,兴奋地相拥而泣,有的却昏倒在战友的怀抱。壮芽臂膀在流血,望着溃逃的长毛对虎子和猫眼道:“怎不见后面的清兵继续追击?和春的援兵怎么也还未到?”
虎子说:“坑老子的孙子!”
大壮额头和臂膀仍在流血,他掩不住激动对江忠源道:“岷樵兄,贼寇已向东部溃逃,我们保住了长沙!”
江忠源抹了把满是灰土的脸,感慨地对大家:“兄弟们,我们无法飞夸湘江追剿穷寇。但历史将会铭记,蓑衣渡水塘湾之战,我们千名楚勇,用鲜血和生命保卫了家乡,保卫了长沙!”
乡勇们群情振奋,一片欢呼:“长沙万岁!湖南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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