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一轮弯月已经挂在东山之上,星子一颗一颗从天幕里挣出来,显了踪迹。一个人收了钓竿,拎着水桶朝公路边走过来,身影无比熟悉。
不是祁连是谁?
这老头就是逍遥。
“祁叔。”原野从车上跳下来,迎了上去,“可是好久没见了。”
祁连笑呵呵地说:“你们年轻人都忙着拼事业,和我这钓鱼的老头遇不着。”
“嗨,我们是假忙碌,你这是真境界。”原野往祁连的水桶里看去,“哟,这河滩里还有这么肥的鱼?”
“今天运气不错。”祁连说,“走,找个地方烤一下,整两杯?”
“走,整两杯。”
两人驱车到城边上找了个小饭馆,坐了下来,天南地北海聊一通。
“下乡感觉怎么样?”祁连问。
“还行吧。”原野答。
“瞅着可是黑瘦了。”祁连说,“不过倒也精壮了,还是乡土锻炼人。”
“那倒是。”原野空咂了了口酒,感慨道,“乡土里比机关还复杂些。”
然后也不等祁连细问,他便把他现在的情况七七八八说了。
“想做事难,想做成事更难。”祁连和他碰下杯,说,“不过,也不一定全没办法,事在人为,慢慢等,机会会来的,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
原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近几年才品咂出这酒的辛辣,原还盖不过生活的辛辣。
“下周蒋市长要来检查乡村振兴工作,听说县委把准备张家里和大道村都列在行程里,你看是不是好好准备准备?”
“是得好好准备。”原野说,“祈叔,这鱼真鲜,要不说还得是你。”
从饭馆出来,已是繁星铺满天。
酒意上涌的原野只感觉寰宇辽阔,四野茫茫。
真正的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