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余人的队伍继续前进。
如果稍微加快步伐,他们可以在正午的时候抵达恐怖堡,在城堡中享用午餐。
然而罗柏并没有这样做,他选了一家酒馆,让众人在炉火旁进食,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阵后,才指挥队伍出发。
这期间乔里一直询问席恩,关于那对兄妹的情况,希望通过那对兄妹找出一系列证据,来裁定恐怖堡伯爵的罪名。
并不断规劝艾德公爵:现在应该远离恐怖堡。
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按照正常逻辑,恐怖堡伯爵肯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但一个拥有剥皮传统的家族,就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考量。
生命只有一次。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哪怕以后劳勃国王踏平恐怖堡,也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对于乔里的提问,席恩随口敷衍,应付了事,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将钱袋子丢在火炉里烧掉,毁灭痕迹,以防高瘦青年去而复返。
不过,在乔里不断询问的过程中,他的心情开始越发沉重,考虑的问题也越来越多。
如果剥皮的事情是真的,那拉姆斯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拉姆斯不过是一个磨坊主遗孀的儿子,又凭什么自称老爷?
难道磨坊主遗孀没有吹牛,她真的是恐怖堡伯爵的情妇?
而拉姆斯,则是恐怖堡伯爵的私生子?
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所有细节似乎都对应上了。
完了,莫非我和恐怖堡伯爵成了同道中人?
带着诸多疑问,席恩心神恍惚地骑着黑马,混在队伍中,漫漫前行。
不知不觉间,一座森然古老的城堡伫立在眼前。
恐怖堡到了。
这座城堡的城墙主体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堆砌而成,布满了风雪侵蚀的岁月痕迹,城墙根基深深扎入黑色的土壤之中,仿佛是从地底深渊中生长出来的巨兽之骨,既稳固又透着不祥。
苍白的日光将城头高高的三角形城齿投影在冻结的土地上,犹如一排尖利的黑牙。
尖锐的塔顶上,飘扬一面旗帜,席恩在【卓越的箭术】的加持下,很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图案:粉底上的红色剥皮人。
旗帜高悬于铁杆,在劲风中颤动,犹如一只摄人心魂的鹰隼。
这时众侍卫们都纷纷下马,席恩连忙收敛心神,跳到地上,牵着马来到前列。
在黑魆魆的城墙前,一排身穿甲胄的贵族与侍卫单膝跪在地上。
最前面的那个人,不胖不瘦,也不强壮,穿着黑色锁甲和一件粉红斑点的披风,他低声道:“艾德大人,恐怖堡听候您的差遣。”
这声音极轻极细,如果没有【卓绝的听力】辅助,恐怕只有站在那人跟前的艾德公爵,才能听得到。
“好久不见,波顿大人。”艾德公爵伸手将波顿伯爵扶了起来。
这时,席恩才看到波顿伯爵的正脸,那是个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没有胡子,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淡得出奇的怪眼。
瞳仁淡白,好似玄冰。
跟拉姆斯一模一样的眼睛。
席恩心中一凛,任何侥幸的想法都在这一刻破碎,心中涌起一股骂街的冲动。
磨坊主遗孀害人不浅啊!
你是伯爵情妇,你怎么不早说啊?!
让异鬼把你抓走吧!
席恩心头郁闷。
他和磨坊主遗孀相识于月下,相交于床头。
本以为这是一场纯粹的爱情买卖,是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
谁能想到,这原来是一则路边野花不能采的寓言故事。
临冬城的鲜花,要钱,恐怖堡的野花,要命!
一个字:绝!
胡思乱想间,他忽然又冒出一个侥幸的念头。
他不愿和恐怖堡伯爵成为同道中人。
推己及人。
磨坊主遗孀,她也不想让恐怖堡伯爵知道。
给伯爵大人戴帽子,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所以恐怖堡伯爵应该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