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曾阳、若悔听见刘繇的声音,忙起身行了礼。
“大师兄,你怎的到这处来了?”说话的是安笑。
“你常年在这儿待着,若非我药寮总看得见你,我还以为你也丢下我下山了。”刘繇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各自放松。“我来看看这厮,看看这用天材地宝养着的娇贵身子。”
刘繇看了一旁放着的帛书卷轴,再看了徐厄,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卷轴里定然是徐厄多年来的事端。
“听着你,倒像是恨我?”刘繇没有去看徐厄,只是拿了一封卷轴慢慢打开,“似乎因着我早些入门,还得了师父的医术?”
徐厄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刘繇的眼睛有些放空,不知为何,徐厄对这位大师兄有着天然的惧怕,实在在徐厄拜入之后,刘繇甚至很长时间并不知晓还有这样一位师弟的存在,自然并不知晓,这徐厄的滔天恨意竟来源于自己。
“师父手中存的医术的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沙洲一云游道人所传,当年嫡传的也并非师父,而是我。”刘繇一目十行的看着卷轴的内容,期间还能分出心神来应付徐厄,“是我与师父在山中多年,才将其与中原医术相融合,自然,咱们师父并不能完全决定,这是其一。”手中拿的卷轴看完,刘繇自然的放下,又着手拿了另一卷,“二则,我虽疯着,也晓得你在山庄中的所为,排挤师兄弟,暗中使坏,暴力残虐,这本身就是修习医术的大忌。更何况你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即便得不到这些医术,又何须因着计较,残杀了那么多的同门?”刘繇的脸上依旧挂着些许弧度,但安笑熟悉,这是刘繇起了杀心。
安笑盘腿坐在蒲团上,并不再插话,总归是大师兄来了,自己也省些口水。曾阳与若悔自然也听大师兄的,这个清醒的大师兄。
“这并非是师父能苛待我的理由,”徐厄梗着脖子看着刘繇,“一样捡来的,因何对你如此不一般?”
“不一般?”刘繇笑笑,“我与师父游历多年,见识了不少地方的风土,一同应对杀戮、亡命,直至师父累了,她老人家才开始收别的徒弟。你们有的还未出生时,我便陪着师父打杀、闯荡了,你说,因何我不一般?”
这些话,刘繇从未对山中人说过,不过因着今日擒了徐厄,方才在外面又听到了徐厄的怨怼,这才决议将其说出来,毕竟,今日就算了结了这一个,还有安笑、曾阳、若悔三个师弟在……
“说吧,你身后到底是谁?”刘繇放下手中的卷轴,看向徐厄的方向,“这世间,但凡做过,必有痕迹,你以为瞒着的,只要查,总有一日咱们也定能知晓结果,早晚罢了。”
“我说了,可能保我妻儿平安?”徐厄咬着牙,背后的疼痛愈发明显,那针似乎在体内游走一般,徐厄想蜷缩起来,怎奈被吊着,只不断地弓着身子,企图缓解身体的疼痛。
“自然,但前提是你说的是真的。”这次说话的是安笑,“你说完,我便会去查,若是假的,我所说的皆会成为现实。皇家杀人夷三族,我也能。”
徐厄愤愤的看着安笑,看着看着便森森的笑了,长叹了一口气,“若说心狠,我自不如你。”
安笑不置可否的看了徐厄一眼,并不接话,反而将视线落在刘繇的手上,那一封黑色的卷轴,那里面详细记载了几位师兄弟身亡的过程……刘繇只颤抖着手,压抑着,但最终还是将卷轴放下,曾阳与若悔早前已经看过,这会子几人坐在一处,压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第一次单独行事,是十七岁,当时师父给我带了盘缠,一些轻便的行礼,告知我去京都寻一位叫梁永玉的商人,说那商人自会告知我要作甚。我便拿着盘缠兴奋的上路。”徐厄眼神涣散的看着不远处的灯火,“我日夜兼程,到了京都,寻着地址,寻到了那位叫梁永玉的商人,得知我的第一份要务是去赵王府做小厮。当年属实蠢笨,就去了,原本想着小厮做不久便能寻到师父要找的东西,谁知却是羊入虎口,那赵王张曜不能人道,竟是将我送给他的王妃,那时刚入京都,并不懂得防范,被下了药,自然让他们得逞。后来便一直被囚在那赵王府。时日久了,也不见梁永玉来救,后来我心里便有了恨,很梁永玉、恨师父、甚至是你们,为何去京都去赵王府的不是你们?”说着,竟大声的笑了起来。“之后,我便假意随了王妃的意,将赵王慢慢的药成了痴傻,与王妃二人整日在府邸逍遥,但我心中的恨意并没有消散,王妃寻了些异域能人教我功法、做药、甚至御蛇,后来我便在京都设了暖房,豢蛇。谁知,师父又差梁永玉将我从王府掳走,我无法只得在山庄对敌时诈死逃走。可即便是这样,师父还是不放过我,即便我在京都闭门不出,师兄们还是一波一波的来寻我,我只能下了杀手。”徐厄的脸上,没有丝毫因为屠杀同门而有的惭愧,反倒是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那王妃是何来头?”刘繇无意知晓徐厄的往事,只是捏着手指问。
“只知她是王妃,别的查不出来。”徐厄眉头紧了紧,有些回避。
“名震四海的谢氏,唯一的女儿谢鸳,你怎会不知?”安笑看着刘繇,似乎脑海中有了些许眉目。
“她想做什么?”刘繇继续问,“她因何一直针对山庄?”
几人的问话在徐厄的脑海中四散开来,徐厄在脑海中的头绪忽然就串了起来。“你们既然都查的到,缘何要来问我?”
“不过是看看咱们查的与你知晓的,是否相符。”安笑丝毫不掩饰对徐厄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