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云在前面漫不经心的走着,云琛则默默相随。忽地,云琛轻声细语,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指尖轻扬,指向前方:“云儿,你看那处狼藉,是否正是慕兄昨日初时晕厥之所?”
漪云闻言,目光温柔地转向那片土地。只见周遭花朵皆向一侧倾斜,宛如被无形之手轻轻抚过,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那轮廓,恰似慕寒挺拔的身姿。她缓缓蹲下,仔细查看花朵四周。细察之下,发现地面上散落着几点细微的粉末。漪云心中一动,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绢帕,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粉末拢于其上。她轻轻凑近,鼻尖轻嗅,一股淡雅而略带奇异的香气悄然侵入心脾,她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这气息,似是曼陀罗花粉。但不是很确定,还是给师傅她老人家看看。”
言罢,二人轻步踏入华阳夫人的幽静居所,手中那细腻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夫人以素手轻拈过那方绢帕,细细审视之下,确认道:“此确为曼陀罗之精髓,花粉轻盈,却藏有惑人心智之力,过量吸入,轻则神智迷离,重则陷入永恒之眠,乃至魂归离恨天。此等奇药,在医家手中为手术镇痛之圣品,然其剂量之拿捏,需慎之又慎。故而,凡市井药铺售此珍品,皆需详实记录,以备查考。”
漪云闻言,眸光闪烁,似有所悟:“如此说来,我等只需循迹于周遭药肆之间,一一细询,定能觅得近日购此奇药之人影。”
在华阳夫人的雅致居室内小憩片刻,二人终是起身向夫人辞别。归途之中,于学院小径上与风尘仆仆的诚俊、巧慧不期而遇。他们刚从受害者的家中探查归来,眼中闪烁着未及消散的沉思之光。四人自然而然地围坐于一张古朴木桌旁,分析着搜罗到的蛛丝马迹。
漪云轻启朱唇:“今日清晨,我和师兄去了县衙,见了县官大人和慕大哥。张大人提及,那起令人心生疑窦的案件之首,乃是陈镇新嫁娘陈莹莹的不幸离世。她方与夫君共结连理,却骤然在家中发现了她冰冷的身躯,初判为自尽,然其背后隐藏着诸多不解之谜,唯有深入验尸,方能揭开真相的一角。”
云琛的话语轻轻落下,富有深意:“谈及慕兄之事,其记忆深处,一缕曼陀罗花粉的幽香悄然浮现,成为了我们探寻真相的微妙线索。”他微微一顿,目光中闪烁着决然,“饭后时分,我们不妨结伴而行,踏遍周遭的药肆与医馆,或许能寻得一丝蛛丝马迹。”
诚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甚好,届时,我们四人一起行动。”
漪云见状,眉宇间凝聚起一抹不容忽视的凝重,她以沉稳如水的语调,向诚俊询问:“兄长可有新的发现?”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这些女子,年岁相仿,皆是初嫁新妇,最长者也不过一二载春秋。她们的离世,皆以白绫绕颈,悄然终结于无人知晓之际。家门深锁,自戕之由无从得知。“诚俊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似沉重的铅块,落在众人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而更为蹊跷之事,尚在后头。我们踏遍她们的故里,穿梭于娘家与邻里之间,竟不约而同地发现,每一位女子心中,都藏着一段未了的情缘——或是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或是旧日情深的温柔缱绻。这般的巧合,仿佛是命运精心布置的棋局,让人不禁唏嘘。“巧慧轻叹一声,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当巧合多了,它们便不再仅仅是巧合,也许是凶手故意为之。“漪云轻蹙秀眉,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云与锐利的警觉。她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指甲微微泛白,内心深处正奋力拨开层层迷雾,试图捕捉那些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的线索之间,那丝即将显露的真相之线。
周围的三人,闻言皆是微微颔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四人仿佛站在了一场复杂棋局的中心,每一步都需谨慎考量,因为每一颗落下的棋子,都可能是解开这谜题的关键。
“诸位,还是先饱餐一顿吧,餐毕方能精神抖擞,继续查询真相。“贺知薇轻步而来,笑语盈盈,手中托盘稳稳承载着午间的温馨。他们相视一笑,随即匆匆举杯筷,简单几口,便将饭菜化作继续前行的动力。
餐后,四人再次整装待发,默契地分为两队,一一探访周围的药铺间,开始了更为细致的搜寻。时光悄然流逝,不觉已日薄西山,然而,他们的探寻却似乎遭遇了无形的壁垒,一无所获。
整整一个下午,线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遥不可及,漪云顿觉失落,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云琛在后面静静地跟着也不言语。约莫亥时三刻,一群人急冲冲地跑着,一不留神撞上了漪云,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本就心绪不宁的她猝不及防,身形一晃,几欲摔倒,幸得云琛在后将她扶住。
待漪云稳稳立定之后,二人便拦住了一位匆匆行路的妇人,轻声询问道:“敢问大婶,众人行色匆匆,皆是欲往何方呢?”那妇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嘴角含笑道:“二位定是从远方而来,对这习俗不甚了解。咱们镇上,有家仁和医馆,每月十八那日,自子夜钟声敲响至日落申时,皆免费为百姓诊病赠药。因此,镇中贫寒之家,往往提前一日,自亥时便开始于医馆门前守候。此刻,时辰已近夜半,我亦需速速前往,以免错过良机。”言罢,妇人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两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步至医馆门前,只见门外已是一条蜿蜒的长龙,众人耐心等待着医馆开门。云琛目光掠过人群,不经意间撇见医馆的对面,是一家客栈,此刻尚未打烊,他遂轻声向漪云提议:“夜色已深,人潮拥挤,不如我们先移步至那客栈小憩片刻,品尝些热食,待到明日晨光熹微,人潮退去之时,再前往医馆探访,如何?”
漪云闻言,轻轻颔首。于是,两人穿过喧嚣,步入了那家客栈,挑选了一间位置绝佳的客房,其窗棂正对着不远处的医馆。
安顿妥当后,漪云缓缓踱至窗前,凝视着对街的医馆,轻声自语:“确是疏忽了,未曾考虑到些许医馆与药铺之间是相连的。”
云琛轻手轻脚地铺设着床铺,边做边柔声细语:“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还是早些休息吧。一会儿床留给你,我就在地上铺个被子将就一晚。”言罢,他已迅速在地面上铺展好被褥,安然躺下,闭目养神。漪云见状便将窗棂轻轻合上,随后回到床边和衣而眠。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中,偶尔穿插着远处模糊不清的低语,虽细微若丝,但他二人皆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极高,时常惊醒。就这样过了一夜。
次日,晨曦初破,天边泛起温柔的鱼肚白,卯时的钟声悄然敲响。漪云轻启窗棂,一抹清新夹杂着淡淡药香拂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医馆门口的人头攒动。门外,人潮非但未减,反而愈发汹涌。小药童已疲惫至极,不得不倚靠在斑驳的栏杆旁小憩。正堂之内,一位年轻后生端坐于案前,他的面容虽略显疲惫,却依旧仔细地为病人把脉,耐心询问着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