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红志难受地闭上眼睛,喃喃地咕哝说:“丢人呀,丢死人了,她这是不让人出门了。”
冯小芝独自闷了一会儿,又瞅着杨大志问:“兄弟,不知你心里怎么个想法?”
杨大志垂头叹气,低低地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不愿离婚·····所以我想求大哥和嫂子出面劝劝她,你们要劝不了她,她要坚持和我离婚,我就算是想不离也不行了。”
孟红志咬咬牙,说:“大志有你这份心情就行了,你放心我和你嫂子永远站在你这边,吃完饭我和你嫂子就去劝她。”
杨大志表现得很感激,也有几分悲观和伤感,低垂着头说:“大哥,让我再喊你几声大哥吧········如果你们劝不了她,我以后恐怕也要改口了。”
刘帅手里提着镰刀花花着脸从地里回来,走到了庙台,见一大群男女正扎在一推议论着什么,外面的羊倌二楞子看到了他,立刻嘻嘻地说:“小子,你还有心去地里干活,你老丈母娘到法院起诉了你老丈人,就要离婚了。”他仗着是个大辈,平日里和刘帅开玩笑惯了,何况村里人相互开玩笑实乃一风俗,就算玩笑开过头了,也急不得恼不得。乡间很注重人缘,谁也不愿背负一个“不使闹”的坏名声,那样以后在村里就没人搭理了。
刘帅听了二楞子的挖苦,知道了孟红梅去法院起诉离婚的事,心里自是气闷。他回到家里见杨小翠还躺在炕上,就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心睡觉,你妈都去法院起诉离婚了,有这样一个闹腾的丈母娘真丢人。”
小翠听了,立刻从炕上爬起来,迷迷瞪瞪地望着他问:“你又从哪里听来的?别是有人造的谣。”
刘帅说:“街上人都在说,谁也不背谁,哪像是有人造谣。”
小翠咬咬牙,出溜下炕,一边在炕沿低下找鞋穿,一边咕哝着说:“我找她去,我问她到底还让不让人活。”
她往外走,刘帅也紧跟随后。走到院子里,在院角收拾鸡窝的刘晓年喊住了刘帅,眼见小翠一个人先出了院子,才低低地问:“刘帅,街上面说小翠她妈去法院起诉了小翠她爹,是真的吗?”
刘帅点点头说:“爸,我们过去看看,饭你就自个儿做吧。”
刘晓年扎煞着一双脏手注视着他出门的背影,许久,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喃喃地说:“老亲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小翠和刘帅赶到姥姥家时,孟红梅正猫在灶台前刷锅准备做晚饭。孟红梅没回之前,孟母是吃轮顿饭,由哥俩做熟了给端过来。孟红梅住家后,总觉得一个有手有脚的人每天吃现成的别扭,就和孟家兄弟商量,让他们拿过来一些柴米油盐,自己和老母起了火。孟红梅见小翠他们来了,就不经意地问了句:“这都该做晚饭了,怎么还出来?”
小翠未曾言语,心里已有了三分气,瞪着她说:“你都到法院起诉我爸了,谁还有心情吃饭。”
孟红梅听了,脸色变了。
小翠缓口气,苦巴巴地说:“妈吆,我求你了,你就不要闹了。”
孟红梅说:“我的事不用管!”
小翠急得流下眼泪,说:“可我是你闺女呀,你这样闹腾,我觉得丢人呀。”
孟红梅的眼里也有雾气,说:“觉得你妈给你丢人了,你们就不要认你妈了,就当自个儿是石头缝里爆出来的!”
小翠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只有摸泪得份。
正在这时,孟红志和冯小芝赶来了。本来就一肚子怨气来的,目睹此景,冯小芝立刻撇嘴说:“小翠你怀着身子不要哭,就算你哭坏身子又碍别人什么?这年头人都是自私的,哪管别人的死活。”
孟红梅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很不舒服,瞪着她说:“嫂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小翠怎么说都是我的闺女,让你说得我就没有一点母子情份了。”
话都挤对到了这份上,冯小芝索性把话挑明,说了个痛快:“你眼里要还有别人,就不会做那些自私的事,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想追什么时髦吗?”
“我怎么追时髦了?”孟红梅问。
冯小芝撇嘴说:“都学年轻人闹离婚了,还不叫赶时髦?”
两个人都是带着气说话,腔调自然不好,孟红梅再反驳她几句,声调就不知不觉得高了。冯小芝也不是个好惹得主,进得孟家对这个小姑子向来不屑。混劲上来不择言辞,口头上带出了脏字,一口一个他妈的,一口一个妈那个逼!孟红梅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孟红志就不爱听了,怎么说他和孟红梅也是一个娘肠子里爬的,骂孟红梅和骂他没有区别!一瞪眼,对她吼了一句:“你妈那个巴子的嘴里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