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身份,附身在柳啼莺身上的鱼白尽量保持着沉默寡言的状态。
好在正如柳钢岳所说,他对这个小女儿格外的溺爱,饭桌上三两次跟柳啼莺搭话都没被女儿理睬,他也只当是昨晚那场刺杀将女儿吓到了,没再多说什么。
这场饭吃的有些诡异,杭紫花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柳啼莺,想要看破所谓“化妆术”的破绽。而方小芸则是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柳钢岳,想要从这个昔日没能成功交手的敌人身上看出破绽来。
没人说话,只有柳钢岳想不断的挑起话头,可又实在没人搭理。
俩人的眼神盯得柳钢岳有些不自在,偌大的汉子在一个全是小姑娘的饭桌上做的满身不自在,几次追问鱼白的下落,三人都不回答。
好在很快便有人给柳钢岳解了围,正堂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旋即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迈步走进了屋子。
如果不看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光是从那光洁白净的面皮上来看,这老人说是比四十多的柳钢岳还年轻也不为过。
他手上拄着一根龙头拐,身形瘦瘦高高,外面套着一件青色的长袍,肩上披着件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深紫色兽皮,脖上挂着数个珍宝珠,上面各有不同的文字,略显干瘦的手臂上套着一枚玉环,玉环中隐约能看到一条灵活的游鱼若隐若现。
老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不协调的气氛,面目虽善,但过于年轻的容貌让那种慈眉善目同他的衣着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老亲家,呵呵,方才你来找我时老夫有些事忙在手上,没能抽空见您。今儿特地来赔个不是,顺便来看看我未来的儿媳妇。”
柳钢岳本还满脸尴尬,如坐针毡的想要起身,但在看到进门的老人后,脸却啪嗒一下耷拉下来。
“啼莺,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二位姑娘也劳烦陪同小女一道回去。”
“欸,啼莺就在此处坐着罢,我这未来的公公亲自上门了也不是外人,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外人也说不来闲话去。”
柳钢岳闻言表情更冷,他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些许的愠色:“白老哥,我柳家虽是在此处借住,但你连让下人通禀一声都不肯就径直闯入我这住处,教我如何能安心把啼莺嫁入你们白家去?”
这老人正是白家当代家主,白峰城的主人,白冷。
柳啼莺的眼神微敛,注意力落在了白冷脖子上那几颗荔枝大小的珠子上面,随后又向上抬起,同白冷的目光对视一下。
白冷此人面善心奸,是个顶麻烦的老狐狸。
十五年前他就是个在太子和陛下之间两头发财的人,现如今太子旧党敢在他的老巢举办拍卖会……
游戏版本的他不是内奸,如今可说不定了。
“呵呵,啼莺小姐看来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老朽这不是特地来赔不是了么?我已经让人全城搜捕那几个刺客的幕后之人了,这事儿很快会给柳家一个交代。倒是希望啼莺姑娘不要太紧张,瞧,您还特地请来了这两位……”
白冷的目光望向了桌子上的二人:“这位是东海国的贵胄,杭紫花姑娘。同时也是那位在拥云一直帮人治病问诊的小神医……而另一旁的这位,应当就是将近十五年没有音讯的衍星阁二长老,赤月童姥了吧?”
他能够道出席上两人的身份并不奇怪,门口负责登记的就是白家人,这么长的时间消息早就传到他本人耳朵里了。不过柳钢岳这个家主倒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尤其是听说传闻中的神医竟是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年龄幼小的小丫头时,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杭紫花似乎会错了意思,十分得意地享受着柳钢岳震惊的目光:“不错,正是本神医!”
白冷哈哈笑着,一屁股坐在了鱼白的位置上,他抬眼看着自己的老亲家:“看来柳兄弟还不知道?啼莺小姐请来的那位少年身边能带着这两位,自然他的身份也非同凡响。怕是不能安分地给啼莺做保镖了。”
白冷环视了一圈席上之人,笑着看向了啼莺:“好媳妇,那位名字叫鱼白的少侠呢?老夫想要见见,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柳啼莺轻轻摇头:“他因为一些原因正在客房休息。”
“哦?嗨呀,想来是自拥云而来,一路劳累所致。可惜,实在是可惜——否则我还真想要当面同他问问,那位十五年前似是跟着太子叛军一道离开的赤月童姥,如今为何会成了他的随从。”
一句话,惊的柳钢岳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同时也让赤月童姥浑身打了个哆嗦——她久居衍星阁,极少外出。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更何况当初面见古鹘更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这白冷是如何得知自己加入了太子党的?
感受到柳钢岳如同尖刀一般锐利的眼神,不擅战斗,境界又刚跌落了一大截的方小芸浑身觳觫战栗,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杭紫花看着自己人受欺负,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什么铜姥姥金姥姥银姥姥的!喂,老爷子,你可不要胡乱栽赃人哦!”
虽有杭紫花打掩护,但方小芸那浑身颤抖的样子一下子便漏了馅儿,柳钢岳即便是看不上白冷,却也从方小芸的反应里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小芸不敢吭声,眼下生怕说什么都是错的。
白冷的目光扫过一圈,落在了一直表情淡定的柳啼莺身上,眉头微微抬起:“媳妇,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莫非那个鱼白已经同你说了?”
“自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将他们喊来?”
柳啼莺抬手拽了一把柳钢岳,柳钢岳虽然情绪激动,但听到爱女开腔,脸上极勉强地压住了怒容,落了屁股坐下。
白冷看着柳啼莺的脸,略有些意外,又饶有兴致地问道:“哦?”
“昨晚我遭逢刺杀,这事儿您知道。可您真以为我凭着自己一个人,足以和那若干同境界的杀手抗衡?”
柳啼莺双手环胸,面色冷冷:“那些太子旧党的人不肯放过我爹,也不肯放过我,他们带了蛊情丹来。想要逼我吞下,当上这场大婚的内应……多亏了有这位童姥提前将消息告知于我,我才能提前做好应对,将他们反杀。”
“呵呵,可据我所知,这位赤月童姥今天早上才刚刚进城。”
“哟,您对她这位太子旧党的行程还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