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雷鸣后，陈雅害怕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缩靠在罗玉淑肩上，罗玉淑将她搂住，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

陈雅紧紧抱着罗玉淑，身体在微微发抖。罗玉淑将她环在怀里，一边哄着她，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

窗外的雷鸣声停止，雨又下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陈雅才渐渐放松，没了害怕的样子。

陈雅靠在罗玉淑怀里抬头，看着罗玉淑脸上的温柔，又往罗玉淑怀里缩了缩:“玉淑姐姐，你真好。”

罗玉淑低头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如同春日的暖阳:“没什么，出门在外，本来就该互相照应。”

陈雅再次开口:“所以，李勤大人，是不是也很爱你？”

罗玉淑微微皱眉，“你怎么会问起他来？”

陈雅从罗玉淑的怀里离开，走下床吹灭了蜡烛，又爬回床上，继续靠在罗玉淑怀里:“我想应该文华院大部分的姑娘都知道，李大人娶了你。”

罗玉淑更加疑惑:“哦？为什么？”

“李大人来我们书院教别级弟子的时候，就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直到一年前，突然知道他有了喜欢的姑娘，好多女孩子都挺难过。也有人专门打听过他喜欢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那天你们的婚礼还有很多人去看呢。”

黑暗之中，不见五指。罗玉淑听着陈雅的话，悄悄的落了几滴眼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本来就觉得对不起李勤，现在她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陈雅躺在罗玉淑的怀里，只觉得脸上多了一滴冰凉，接着又多了一滴。陈雅伸手刚触碰到罗玉淑脸角的皮肤，就被罗玉淑躲开了。

陈雅伸回手，担心自己说错了话，紧紧抱了抱罗玉淑:“姐姐，李大人真的很好。他在书院里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多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跟哪个女孩子独处过，他肯定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罗玉淑深吸了一口气，待情绪稳定之后，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是，我却只能负了他。”罗玉淑含着眼泪，后半句话默默地在心里说出。

陈雅只听见前半句话，微微笑起，语气有些调皮:“那姐姐也很爱李大人吗？”

罗玉淑沉默。

房内变得寂静，只听得见窗外传进来的雨声和打在树叶上的“噼啪”声。

陈雅再次打破了房内的静谧:“其实，那天我也去看过你和李大人的婚礼，他抱着你进门的时候，我们很多人都很羡慕。”

罗玉淑依旧没有答话。她微微翘起嘴角，低头贴在陈雅的额头，摸了摸了她的头发:“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山路泥泞，大雨滂沱。

李勤一行人冒雨骑着快马，进入了即将又要被洪水淹没的一座村庄。

村中的房屋里，没有一个人，只因村民们已聚集在村子中央，一个圆形的大祭坛前。

祭坛中央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衣服同样被淋透，一只手中拿着法杖，一只手中拿着铃铛，口中念念有词的跳着。

当他口中的词念完，黑袍人跪在了地上，悲切的抬头看向茫茫的苍天，双手朝着天举着:“天神啊，快降临吧。人间已将要被大水吞噬，妖魔横行不休，民不聊生啊！”

黑袍人话落，围在祭坛周围的百姓，一起跟着跪了下去。同样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你们快走，再有三个时辰洪水就要来了，现在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赶快走！不然，我们谁都活不了。”

李勤一行人来到祭坛，劝说村民们快些从村子离开。但是，村民却无动于衷，依旧跪在地上。

李勤和一起来的其他人一样，奔跑在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喊了半个时辰，都没有人愿意抬头搭理他们。终于有一个村民有了反应，却是劝说他们一起跟着跪下祈祷:“你们不要打扰大祭司作法，如果打扰了，法术就不灵了，天神就不来了。你们一起跪下吧！”

李勤看着眼前的村民踉跄了几步，又看向祭坛中央虔诚跪着的祭司，心中有了打算，迅速朝着祭坛中央走去。几个村民看到后，迅速将他拦下。

李勤脚尖点地，轻身凌空，再落地时已站在祭坛中央。

在祭坛下的百姓看到他飞在空中，立刻又虔诚的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是天神派人来拯救我们了！”

跪在中央的祭司见状，同样虔诚的跪在地上对着他磕头，然后拉着他的衣角:“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让天神将雨停下来吧。”

李勤俯身下去，拉着祭司的双臂:“老人家，你快起来！”

祭司没有起身，一直在求他将雨停止，李勤无奈哽咽，朝着祭司跪了下去，“老人家，你听我说！你现在赶快让村民们离开，否则来不及了。”

祭司听到他说的话，眼神中充满绝望，“可是，这是我们的家啊，我们离开能去哪啊？”

“现在是为了泄洪，所以会有洪水暂时从这里过去！三五天就退了，到时候你们还能回来。”

祭司楞楞的看着他:“真的？”

李勤看着祭司眼中对他的怀疑，干脆心一横继续说道:“是，这是天神给我的启示！”

“可是，天神为什么不自己来啊？”祭司的声音颤抖，带着悲戚的哭声。

李勤看着孟大人手中拿着一卷书简走了过来，站在了祭司身后。李勤将书简接过，指着书简上的文字:“你还记得禹王吗？他给了我启示，他说‘神有神的责任，人有人的责任，我们需要及时转移百姓、疏通河道，让水流走，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祭司将书简接过，仔细看了书简上的文字，确定是禹王的启示之后终于站起身来，配合着官兵，将村里的百姓转移出了村子。

书简中的内容，说的是上古之时，人间被大水淹没。禹为治水，途径一个村庄，村中的长老同样在作法祭祀，说是因为妖魔作祟才致使洪水泛滥，请求天神消灭妖魔。

禹走过去告诉长老:“若有天神，消灭妖魔是天神的责任，而转移百姓、疏通河道是我们的责任。天神与妖魔打斗时，妖魔的法力依然还会带来大量洪水，如果我们不及时处理，当天神消灭妖魔的时候，我们也会被洪水淹死的。”

另一边……

罗玉淑不记得赶了多少天的路，但只记得从京城出来，顺着云山河一路南下，离云泽州越近，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就越多。附近的城镇，可见几片连着的汪洋。

官府和一些富商在不同的路段设立了粥棚，准备了衣物、碎银，为的就是救助这些灾民能够安稳度过这次水患。

傍晚之时，从云华院到云泽州的一行人，终于进了云泽州府衙。

衙役们进进出出，抬进府的不仅有从各地筹来的粮款，还有在水患中不幸失去生命的百姓。几个没了家属音讯的百姓哭喊着，跟着衙役进了陈尸所。

衙役掀开盖在尸身上白布，露出了已被洪水泡得溃烂见骨的面庞和四肢。跟着过来的百姓，有受不了扭过头去了角落呕着的；有崩溃直接坐在地上哭的；也有沉下心仔细辨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