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摄政王叫啥呀?”
“叫什么载沣。”
“载沣?你什么时候被打死的?”
“好像是大清宣统三年的五月二十三。”
您瞧瞧这时间,找对象找的真不是时候,我真想对他说:“你只要再挺七个月,世道就变了,到时候什么样的花瓶不好找?”
喝醋比赛已经要接近尾声了,虽然我已经极力的放水,可喝白开水与喝老陈醋是完全不一样的。终于,在所有观众热烈的目光下,那名大哥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满脸虚汗的落荒而逃。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向门口喊:“医院在西边,记的挂内科。”
群众们都大笑起来,大家把掌声送给可能是地府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喝醋大赛的冠军。从此以后,观看此次比赛的鬼将我的事迹传播出去,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的身影,但江湖上处处都流传着“醋王”的传说。
我看着快到底的大醋缸,又捅了捅哪吒,这才有点儿心虚地说:“这个……这醋钱不用我付吧?”
小二看着满客栈来吃饭的人,不由得喜笑颜开:“当然,当然。”
我走出客栈,看着满大街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不紧有些恍然:原来鬼和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无非是他们走路靠飘。
鬼界堡的中央大街上有许多摆摊儿买东西的,那些买衣服鞋子之类的倒是挺平常的,擦鞋贴膜之类的服务业也挺多。在这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的小摊里,唯有一家能让我提起兴趣。
那是个普通的摊子,面积不大,只是一人,一凳,一布,一招牌而已。招牌之上,清楚地写着四个大字“铁口直断”。
再看此人,挺老的面貌,满面褶皱。古铜的肤色,干瘦的身材,下巴光滑无半根胡须,鼻梁上还挂着一副半仙专属的小圆墨镜。
我是越看此人越熟悉,越看越熟悉。终于,我冲上前去,一把取下了那副墨镜。哪吒有些惊讶道:“铁拐李?!”
“小点声,小点声,在外面叫我王老五。”
我把墨镜戴到自己脸上你别说,大小刚好:“王老五,你咋到这来卖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王老五愤愤不平道:“我的工资已经被天庭欠了五个月了,在人间摆摊儿又容易被城管抓,我只能到这来挣点儿钱花。”
王老五又看见哪吒:“等你到了天庭记得给玉皇说一声,让他以后记得按时发工资。”
我问他:“冥币还能兑换成人民币花吗?”
“你看对面。”
我朝王老五对面看去,那里赫然站立着一台ATM机。
我啧了一声:“ATM还有兑换外币的作用?”
“这不是提款机,这是兑换外币的专用机器。”
我抢了王老五两张面值五百万元的冥币,从那台机器里取出了两张崭新的紫色五元纸币。
但我还是很不解,地府里怎么会有兑换人民币的呢?
“小友,我看你面堂发黑……”王老五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寻声而去,王老五的摊子上已有了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鬼光临。
待我回到摊前,青年鬼已经被王老五忽悠瘸了,正一个劲儿的冲他道谢呢。
“这青年鬼咋啦?”我凑近哪吒小声问道。
哪吒向我解释了这一切:这青年鬼正没招谁没惹谁的走在大街上,王老五突然就叫住此鬼,说他面色发黑,气血不足,容易阴虚而卒。青年鬼听完此言大惊,慌忙向王老五寻求破解之法。王老五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小包药粉,告诉他每天三次,一次一小药匙,用水服下。
等青年鬼离开,我问他:“你给那鬼了一包什么东西?”
他故作高深,嘴角上扬:“这是我用锁阳,淫羊藿,附子,加一片西地那非,辅以红糖研磨而成的药粉。”
我想了想这些药材,别说大补了,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补——那鬼不论犯了什么罪都不至于这样吧。
“不懂了吧,”王老五见我一脸惊讶,解释说:“此人我见过,他天生体虚,老崔生死簿上写的他是在床上死的。我说他体虚,他骂我是骗子;我说我能治,他就开始溜须拍马。我见他如此虔诚,便大方地把药给了他。”
“得了吧,你收了多少?”
王老五抱着八张一亿元的冥币,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小婴儿一样。
我倒不觉得他会如此珍惜冥币,只是怕我抢走他苦苦劳动所得来的钱财。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丧良心到抢老头的钱。”
王老五幸然道:“那可不一定,据说你当年专抢老头养老金。”
纳尼?他怎么知道?没想到已经弃恶从良的我在道上还是这么有影响力。
哪吒凑过来:“铁拐李说的是真的吗?”
王老五的兜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以后叫我王老五啊。”王老五掏出手机跑一边儿接电话去了。
我俩百无聊赖地站在摊子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的胡乱聊着,恰巧,有一位年仅中年,胖的像米其林轮胎的鬼来到摊子前。
“半仙儿——”
哪吒想叫王老五来应对,但被我一摆手阻止了他。哪吒早知我的习性,便停下了动作保持安静。我扶了扶还在脸上的圆墨镜,中气十足地说:“叫大师。”
“大师,我这几天总是胸闷气短,每天睡觉都喘不上气来,你……”
鬼还要喘气吗?——在思考了0.01秒后,我问:“你睡衣是不是老是穿反呐?”
“大师,睡衣穿没穿反我能不知道吗?”
“嗯~”我又推了推墨镜:“你把脖子伸过来我摸摸看。”
米其林轮胎鬼把脖子伸了过来,我用手穿过他层层的褶子,摸到了一根细而毛绒绒的东西,心中有定数。
“咳咳,”我缩回手来,故作高深道:“我已经知道此事的破解之法,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当年如来佛祖在赵长者家诵了一遍经,都能讨得三斗三升米粒黄金来。如今我能解你之困,你是不是该——咳咳。”
“大师你修的不是道吗?”
“这个……这个……啊,时代在发展,你看现在连资本家都能发射火箭了,我们不是也要进步吗?”
“我懂,我懂”米其林轮胎鬼大方从包里取一沓亿元冥钞:“大师够吗?”
我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双手合十:“我出世救人讲究缘,你一看便与我有缘。这样吧,我也不多收,十亿元足矣。”
轮胎鬼抽出十张来递给我:“大师然后呢?”
“你再把脖子伸过来。”
他把脖子伸在我面前,我一手摸上他的脖子偷偷动作,一手立于自己胸前,口中胡乱念着什么。
五分钟后,我停止念叨,把在他脖上的手捏作拳状取下:“你看现在就不会喘不上气了吧。”
轮胎鬼试着猛喘粗气:“欸?大师,真的好了,太谢谢你了。”
“不必如此客气,你既然已经无事,就回家去吧。”
待鬼走远,哪吒好奇地凑过来:“行啊,你什么时候有这本识了?”
我嘿嘿邪笑两声,把那只攥拳的手张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根打了好几个结的毛线。
“他喘不上气就是因为这个?”
“他太胖了,可能是他穿的毛衣针脚太差,那毛线钻进他的脖子皮褶里了,也不知为什么他不取出来。”
“不好了!”王老五边收手机边咋呼。
我还从来没见过王老五如此慌张。
“咋啦?”哪吒问。
“鬼门关大开了。”
“鬼门关开了又怎么样?”
“恶鬼流窜到阳间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