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卫的神色冷得可怕,他们步伐一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依次入殿,将手中之物放下,然后转身离开。
沈姜黎站直了身。
因为,他们放下的东西是人的头颅。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腐烂气息。
金碧辉煌的朝晖宫,地面上,却摆放着一颗颗被砍下的头颅,刀口狰狞,与尘土和污垢交织在一起,他们双目圆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这些头颅里有老者、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年幼的孩子,他看起来才不过八岁,却残遭此毒手。
宫殿内,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万分,如同这些冤魂的手,紧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月魂卫进进出出,这过程持续了良久,终在这一片死寂与恐怖之中,最后一颗头颅被放了下来。
沈姜黎双腿发软,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说不出一句话,大殿两侧,群臣跪地不敢起身,殿中央,摆着五十多颗人头,这种令人由心底里恐惧的窒息感,久久不能消散。
她满眼质问的望向徐砚礼。
可他,眼含笑意。
感受到她的目光,徐砚礼不曾避开,他邀功般地开口:“意图谋反者,便是这个下场!”
“众爱卿们不妨在其中找找,看看有没有相熟的旧友呢?”
沈姜黎跌坐在龙椅之上,如今,她只觉身上有千斤之重,地上那一双双苍白的、未合上的眼,似乎都在看向她,怨着她。
大殿,静得可怕。
没有人敢回答徐砚礼的问题,众大臣对那晚的叛乱都是略有耳闻的。
月魂卫日日在查,但没人将这场小动乱放在心中,他们以为叛乱者不过是一些三教九流罢了,皇城有禁卫军,陛下也毫发无伤,怎就动了此番阵仗。
徐砚礼走下高台,人人避他如蛇蝎,可他徘徊于朝臣之间,逼迫他们听清楚、听仔细!
“陛下乃先帝先后嫡出的公主,太子亦是暴毙而亡,皇位由陛下所承,名正言顺!”
“但朝中的风言风语不断,如今,竟有人借此谋反,其罪当诛!”
“诸位爱卿,都睁大眼睛看看。”
“牢记他们的死状,以警醒自己慎言、慎行。”他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淡漠,他不在意他人生死,他只在意她是否安好快乐。
众臣害怕至极,胆小的文弱礼官都被吓晕了好几个,徐砚礼最善恐吓,“可还有事要禀?”
说有,于时不合,说无,又没人敢言。
血气愈见变浓了,催人作呕,奢靡金殿人血头颅,胆颤心惊,万臣跪地颤抖。
崩溃边缘,高台之上的女子开了口,“诸位受惊了,今日便先回吧。”
“臣遵旨!”
他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无比感恩戴德的应声叩首。
可他未动,她未走,又无一人敢起身离开,沈姜黎问道:“徐贵君,话还没说完吗?”
徐砚礼俯身行礼,恭敬道:“臣,话已说完。”
“那么,诸位可自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