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穴道一解,便软软地靠在杨澈身上,轻喘着气,道:“阿澈,方才我好似着了魔一般,多亏有你。”
杨澈撒娇道:“好姊姊,你可真是吓死我啦……上回我要亲你却被郭靖打断了,这回趁无人,让我亲一下吧!”
此时穆念慈心神才定,然那箫声却并未停止,竟是忽弱忽响,全然不知要做什么。
穆念慈恐再中心魔,听了杨澈的话,当即羞涩地摇头,道:“不给。”
杨澈耸耸肩,吐舌笑了笑。二人相视笑了笑,黑暗之中,忽见前面两丈远处一对眼睛碧莹莹的闪闪发光。杨澈正要去探察,谁知那双眼睛一霎之间就没了踪影。
穆念慈沉吟道:“莫不是黄药师养的甚么异兽?若狸猫……”
杨澈道:“猫哪有这般眼睛?定是人眼!”
二人正说时,忽听得前面发出一阵急促喘气之声,听声音却是人的呼吸。
二人循声而去。这地方花树繁密,天上虽有明月,但月光都被枝叶密密的挡住了,透不进来,直走到相距那人数尺之地,才依稀看清他的面目。只见这人盘膝而坐,满头长发,直垂至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遮掩住了。
杨澈正欲上前询问,忽闻前方一阵踏步声,那人走近,借着月光才知道是郭靖。原来郭靖自与他们走散后,忽闻乐声,便一直闻乐寻路,找到这里。
郭靖观这人左手抚胸,右手放在背后,知道这是修练内功的姿式——丹阳子马钰曾在蒙古悬崖之顶传过他,这是收敛心神的要诀;只要练到了家,任你雷轰电闪,水决山崩,全然不闻不见。
这人既会玄门正宗的上乘内功,怎么反而不如自己,对箫声如此害怕?
箫声愈来愈急,那人身不由主的一震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终于还是以极大的定力坐了下来。
杨澈恐他出事,抢上一步,点了其两处穴位——这两处穴位是他从樊瑞练定神时,自己将要走火入魔,樊瑞便常点这两处穴位,以正心神。而后又输了些内力,杨澈内力偏清凉,不似他人一般火热。才输一点,那长发老人立即心中一静,闭目用功。
三人心喜,忽听身后有人骂了一声:“小畜生,坏我大事!”箫声突止。
郭靖吓了一跳,回头过来,却是不见人影,听那语音,似是黄药师的说话。
郭靖道:“啊呀,不知这长须老人是好是坏?师叔出手救他,必定更增加蓉儿她爹爹的怒气。倘若这老人是个妖邪魔头,岂非铸成了大错?”
杨澈则不以为然,道:“东邪东邪,听称号就知不是好人。我觉得和东邪做对的,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
只听长须老人气喘渐缓,呼吸渐匀,三人不便出言相询,只得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养神。杨澈连续破阵,又连给两人运动,早已困倦万分,便轻倚在穆念慈肩上,熟熟睡了。
已至清晨,杨澈睁眼,见自己躺在穆念慈腿上,而穆念慈正倚着一颗树睡着。杨澈轻轻起来,痴痴地看着穆念慈的脸,嘴角微扬,道:“真好看。”又去看郭靖,却见他枕着水泊兄兀自在睡。
不久,三人都醒了。
日光从花树中照射下来,映得那老人满脸花影,这时他面容看得更加清楚了,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地甚是吓人。忽然他眼光闪烁,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是正一道的哪一派?”
道教有两大派,一个是王重阳创立的全真教,一个是张道陵创立的正一派——入云龙公孙胜便是正一派的道士,故此他撰写的“天闲正法”自是有正一特点。这老人一下认出,定不简单。
杨澈拱手道:“晚辈不是正一派的。只是晚辈修行的的确是正一派心法。”
那老人道:“那你师从哪个?是何真公、张可大还是白玉蟾?”
杨澈道:“都不是,晚辈是梁山后人,学的都是梁山武功。”
那人一怔,道:“梁山还有后人么?我还以为早没了!”
杨澈指着郭靖,道:“我们都是。”
那老人哈哈一笑,装个鬼脸,神色甚是滑稽,犹如孩童与人闹着玩一般,说道:“你们怎么会到桃花岛来?”
郭靖道:”黄岛主命弟子来的。”
那老人脸色一变道:“来干什么?”
郭靖道:“弟子得罪了黄岛主,特来领死。”
杨澈道:“我想调和。”
那老人道:“你们不打诳么?”
郭靖恭恭敬敬的道:“弟子不敢欺瞒。”
那老人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们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