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又伸手与穆念慈过招。穆念慈全神贯注,依照周伯通所授之法应对,可没几招,又被周伯通巧妙地一带,再次摔倒在地。
周伯通道:“我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要旨就在‘空、柔’二字,那就是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穆念慈口里喃喃细语:“空和柔么?听闻七公的降龙十八掌乃是天下之至刚,阿澈的生生不息掌是刚柔轮回,这空明拳莫非是天下至柔了么?”
周伯通笑道:“对啊,对啊。虽说柔能克刚,但若是降龙十八掌练到了洪七公那般境界,我却又克不了你啦。这关键在于功力的深浅。”当下仔仔细细述说如何出招使劲,如何运用内力。他知穆念慈功力较弱,是以教得甚是详尽周到。
这几日,穆念慈摔得全身都是乌青淤肿,前前后后摔了七八百跤。好在其意志坚毅,咬牙挺住。但周伯通在洞中十五年悟出来的七十二手“空明拳”,却也传了一半。
这一日,周伯通兴致大发。又见他三人将双手左右互搏术练好了,穆念慈也学了一半的空明拳,当下大喜。用过午饭之后,周伯通拉着三人到洞外,道:“今日咱们换个玩法啦……二四得八,来个八王之乱如何?”
杨澈道:“八王之乱?莫不是要以互搏手打架?”
周伯通道:“一点儿不错,正是四个人。我的左手是一个人,右手是一个人,你们的双手也是两个人。八个人谁也不帮谁,大混战一场,似晋朝八王争权夺利一般玩耍,那定然有趣得紧。”
郭靖挠挠头,说道:“周大哥,这玩法甚是新奇,只是这混战起来,怕是有些混乱。”
周伯通眼睛一瞪,道:“混乱才有乐趣,来来来,别啰嗦!”
众人无奈,只得依言摆开架势。周伯通双手挥舞,左攻右守,招式奇诡。四个人,八只手,八种功夫,混乱一团。只见那些功夫:至刚至阳的降龙十八掌,至阴至柔的空明拳,还有那阴阳轮回的生生不息掌混作一团,打得似个太极图一般;再看他们另一只手,又是各派功夫——全真教掌法、逍遥游拳法、南山拳、伏魔拳法,又是混作一团。
这一场“八王之乱”真真是越打越乱!
却不知怎的,杨澈与穆念慈打着打着竟结成了“诸侯联盟”,合起伙来去拆解别人的招式了。杨澈、穆念慈相视一眼,越打越觉惊奇——口中虽未言语,心里却能明白,真是个“心有灵犀”。
周伯通呵呵笑道:“你们未守规矩!”
二人跳出圈来,沉吟片刻。杨澈道:“周兄,我们似乎想到了一件事。”
周伯通也收住了手,奇道:“何事?”
穆念慈道:“等我们两个先确认了再说。”当下,二人便挽着手离开了。
周伯通恼道:“谈情说爱忘了武学怎行?我要去瞧瞧!”一面说着,一面悄悄跟去。
只见杨澈与穆念慈两人各提了兵器,当下演练起来。明明兵器各不相同——穆念慈使的是杨家枪、杨澈用的是钩镰枪;使用的枪法也不同,一个是杨家枪法,一个是钩镰枪法。却不知怎的,二人竟打得似一人使双枪一般,可打出的威力却又不像一个人,更似四个人打出的。
周伯通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俩人竟琢磨出这般奇妙的功夫路数。”
杨澈和穆念慈越练越起劲,招式愈发紧密无间,仿若心有灵犀一点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过了半晌,两人方才收势,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喜。
周伯通猛地跳了出来,嚷道:“好哇,你们两个偷偷练功,也不叫上我!”
杨澈笑道:“周兄,这也是刚刚才悟出的法门。”
穆念慈道:“周大哥莫怪,我们也是一时兴起。”
周伯通挠挠头,说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们这功夫新奇的份上,我便不与你们计较。快与我讲讲,这到底是何法门?”
杨澈与穆念慈相视一笑,杨澈开口道:“周兄,我们这双枪合璧之法,乃是将各自枪法中的精髓相互融合,又根据彼此的招式特点相互呼应,从而达到攻守兼备,威力倍增之效。”
周伯通听得眼睛发亮,跃跃欲试道:“如此厉害?快快演练一番让我瞧瞧!”
杨澈和穆念慈当即再次舞动双枪,枪尖闪烁,寒芒点点。只见穆念慈的杨家枪刚猛凌厉,杨澈的钩镰枪刁钻诡异,两者相辅相成,变幻无穷。
周伯通在一旁看得手舞足蹈,大声叫好。待二人停下,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妙极妙极!我也要学这双枪合璧之法。”
杨澈笑道:“周兄,这法门需两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您一人怕是难以施展。”
周伯通眼睛一瞪:“哼,我就不信了,我偏要试试。”说着,竟拿起两根树枝,自顾自地比划起来。
然而,他左支右绌,哪里有半分双枪合璧的神韵,反倒显得狼狈不堪。
穆念慈忍不住掩嘴轻笑:“周大哥,您这可不像。”
周伯通把树枝一扔,挠挠头道:“罢了罢了,看来这功夫不适合我!我还是再想想其它好玩的功夫吧!”说着,往前走去。才去了数十步,忽听周伯通“啊哟”的急叫一声,接着拍的一声,一条黑黝黝的长形之物,从周伯通的身旁飞起,撞在远处树干之上,似是被他用手指掷出似的。
杨澈与穆念慈急忙上去,见他身子晃了几晃,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啦?”
周伯通道:“我被毒蛇咬了一口!”
杨澈只见他一只小腿已肿得比平常粗壮倍余。
周伯通道:“岛上向来没有这种奇毒无比的蝮蛇,不知自何而来?”
杨澈听他语音发颤,知他受毒甚深,若非以上乘内功强行抵御,早已昏迷而死,慌急之中,割开伤口,放出毒血,弯腰就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