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宫一如往常般宁静。
木秋萌到时,方愈生于正殿门前拿银针一一探试着宫女从御膳房端出的菜肴,一抹极为打眼的松花色身影便偷偷从殿内溜了出来,蹑手蹑脚地俯下身子,想要趁着无人注意能赶紧离开这封锁之地。
“你小子放学了么?怎么来了也不大方些?”木秋萌给他留了些脸面,只是偷笑着看他贴着一边的红墙,走近了些才将他截住质问道。
“这”
眼前的儿郎正和木秋萌对上眼,他那双透亮的双眸只是没了主意地在眼眶里隐隐转溜,满面皆是怯生生的神色,却是个有风骨的孩子,此刻愈发挺直了脊背,倒是不准备向木秋萌解释分毫,轮到木秋萌傻了眼,僵笑在原地,半晌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失误。
她分明是认错了人。
眼前的孩子和雁忱相差不了几岁,个头相仿,最令她眼拙的便是他穿了一件与雁忱同样的锦衫,今日送雁忱出太虚殿时,她记得的便是这同一件松花色翠柏锦衫。
这宫里无人能与雁忱穿相同布料的衣服,无非就是他与他熟识,让他脱下了与他互换罢了。
这样的眸子,这样的年龄,这样与雁忱相识的身份,木秋萌朝孩子上扬着的瓜子型脸蛋这样一看过去,内心立即涌上了一股想要双手抓紧他的臂膀,一一问清的无脑冲动。
她不能。
她该端着姿态出现在他眼前。
至少这是初见,他还是个孩子。
“嫡皇子定是想父皇了罢?”
眼前的傲骨小儿,便是雪茶遗留在时间的骨肉亲情。
这是雁狄的长子。
都说他命硬,生生将他母后克死了,此刻在木秋萌看来,他不但命硬,性子也是能扛得住大事的刚硬,这点到是不随他母后。
雁悰明白自己是嫡皇子,按理来说无需看这宫里任何人的眼色,初见木秋萌的惊慌亦已抛之脑后,“你是管这儿的姑姑么?”
孩子的声音清澈无邪,但口气大有居高临下之意,木秋萌原是不屑于和一个八岁小儿计较,话语里却是相悖而行:“嫡皇子不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也无可奉告。”
雁悰见木秋萌不是好对付之辈,埋头思忖片刻后话语间退一步客气道:“阿姐见谅,阿姐见过本皇子却不像一般侍人那样自称奴婢,想必是宫里头的大人物这世安宫自悰儿明事理后,便是宫门紧缩,就连知音母妃,绪娘娘也进来不得,悰儿想父皇得很,于是换了忱宗弟的衣服,想进来见父皇一面却见父皇只是沉睡着可是”
木秋萌见这小儿年纪不大,却如此知进退,识大体,不与她一般争论,又自己想出这样的主意,实在是个有勇有谋之才,不禁缓了脸色,不再目藏敌意地轻看他,接着他的话语道:“可是,悰儿听说,你父皇日理万机,此刻该是自光泰殿回来用膳的时候,如何熟睡在那软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