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约会(2 / 2)三朝为后首页

应晚站起来,一脸恭敬道:“启禀美人,妾身父亲在世前任职军马都虞侯,去世后太后看妾身可怜,才赏了进宫的资格偶尔伺候,今日妾身给太后请安,太后允了妾身到这里来赏芍药。”

朕美人一听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心里只记下模样,也不为难,匆匆别过了。应晚惊出了一身虚汗,待朕美人走远了,忙给常心使眼色唤了漫书回来。

几人刚进崇庆宫大门,还未松气,只见众人严肃,见了他们更不敢直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应晚心中一凛。果不其然,不久习静从正殿中出来,沉稳的语气中不乏严肃:“娘子,太后等候多时了。”

漫书听了有些慌张,忙拉了应晚的衣袖,应晚见麽麽在前面带路,回过脸来带着微笑对着漫书点了点头,漫书这才沉静了些。

“你们今儿个去哪儿了?”太后语气里带着些不快,不怒自威。

应晚几人跪在地上,听太后良久才发话,均带了些怯气,唯有应晚抬起头,平视太后沉静道:“回太后的话,我今日听说绿绮阁的芍药开的鲜艳,本想着央求了太后允许了瞧瞧去,可见太后睡着,怕扰了您美梦,才自作主张带着她俩去了,请太后惩罚。”

漫书一听内心一惊,原以为太后是允了的,没成想竟是应晚自作主张,想着内心涌起一股暖流,世间愿为自己承担如此风险的人也就她了,她不能允许自己牵连到她。想着正待往前膝行。

应晚早料到她会如此,背后的手一把扶住漫书就往前跪:“都是奴家的过错,还请太后惩罚我就是了。”

这些小动作哪躲得过太后眼睛,更是多了几分怒意,冷哼道:“这时候了你们还互相袒护,真是我养在身边的好孩子们啊。”

一片沉默,众人皆不敢语,半晌,太后才带了一抹如寒霜般的笑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闺阁女子抛头露面就该好好惩戒一下,更何况还在宫廷内院,和王爷私会。”说到王爷,太后牙齿咬的紧紧的,这是气极了。

应晚一听内心大惊,原以为太后生气只为着私自跑出去,心里盘算着应是有几分胜算的,不曾想太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纵是如此小心,竟走漏了风声。

三人惊惧不已,尤是漫书,整个人怕到了极致,身体竟然抖动如筛糠。应晚看了很是心疼,脑中竟浮现出上次宫女被杖杀的画面,连忙心一横搂了她,向太后连连磕头:“都是奴家的错,都是奴家的错,如果太后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应晚从未见太后如此生气过,脸色铁青,半晌不吭声。习静毕竟是宫内的老人了,知道兹事重大,赶紧将屋子里的众仆妇遣散了,看着小厮关紧了大门,吩咐了几句不许走漏半点风声之类的话才回来。

太后捏着一串菩提子,听了应晚的话仿佛更生气了,啪的一下甩在地上,珠子滚落了一地。怒声道:“你倒是仁义,且让我问你,若今日之事知道的不是我,是旁的人,你是否能保住三人性命?你的仁义是否能够成全?”

应晚怕极了,她从未见太后如此动怒过,但她没有办法把责任推到那二人身上去,他们虽有主仆身份之别,但毕竟和自己情同姐妹多年,应晚匍匐着跪到太后脚边,硬着头皮祈求道:“太后,是奴家的错,都是奴家考虑不周的错,如果太后要罚就罚我一人罢了。”

常心和漫书二人见应晚如此包揽,岂肯让她独自担责,连忙学了应晚的样子,匍匐过来泣不成声:“太后,太后,不怪娘子,都是奴婢们的错,您老人家惩罚我们吧。”

太后闭了眼,气极了反而哼笑道:“好啊,你们连起伙来逼老身是吧,敢情是我不讲仁义,是老身的错了。”说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因是太过激动,又起急了,不觉感觉头晕目眩,遂扶了额头指着外面道:“你们好啊,你们去院子里给我跪着。”

习静急了,太后毕竟上了年纪,怕气坏了身子,赶忙上前扶住她,用手给她顺着气儿。三人看了也是吓坏了,疾呼太后保重并正欲膝行上前,习静麽麽却使了眼色,应晚几人见状只得退到院子里跪下了。

眼见着日落西山,三人膝盖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而僵硬,应晚瞅了掉在院里的几颗菩提子,心里惦记着太后的安危,内心五味俱杂,一行行清泪默默流了下来。

太后在床上歇息了半晌,习静扶着喝了几口刚炖好的参汤,精神才好些。太后慢慢从床榻上坐起身子,靠了习静拿的软枕,才吩咐道:“去,把应晚叫进来,其他人继续跪着。”

习静答应着,小心翼翼将刚捡好的菩提珠子放到一旁的梳妆奁盒,才出去将应晚带了进来。

许是院子里风大,应晚妆发有些散落,加上忧惧的脸庞,倒是太后见了,也有些不忍,吩咐了习静拿了小凳,让应晚坐下后才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之事的严重程度?”

应晚神色尊敬,连忙起身回道:“回太后,是奴家大意了,可我也不是那孟浪的女子,我是思虑过的。”

太后带了薄薄的笑容,如远山边缭绕的那抹浮云,寒冷而虚无:“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细心思虑,才考虑出如此下策的?”

应晚轻轻走到太后床榻边坐了,才恭敬的回答道:“奴家思量着太后无依无靠,纵然我有伺候一辈子的心思,可总不如那男儿身,端王自小和您亲厚,可毕竟是旁系孙辈,想着若是漫书能嫁与端王,那也是一桩不错之事,端王肯定感念您的成全,彼此更亲切些。”

太后听后思索片刻,又冷哼道:“你就不曾存半点私心?”

应晚拉着太后的手,一边轻轻按捏,一边缓缓道:“是了,奴家的私心也是逃不脱太后慧眼的,我确实怜着漫书可怜,多年姐妹,想着帮她一下。”

太后叹了口气:“老身知道你善良,但是你岂知这其中的凶险,今日之事如若被宫内侍卫或其他宫人发现,这私通可是杀头的死罪。其他人倒罢了,你赔上小命如何是好?”

应晚感念太后的一番好意,眼中含了泪水,跪坐在太后床榻边,声音里充满了真诚:“太后待我如此之好,我岂可不为太后打算,如若那天为着太后掉了脑袋,那也是值得的。”

太后听了也不无感慨,搂了应晚道:“好孩子,不枉我待你亲厚一场。但今日之事不得不罚,你从今日起先不用出宫了,去绫锦院好好练练性子吧。”

应晚听完心头一松,想是太后不再牵连别人了,忙跪下谢恩:“谢谢太后应允,奴家犯下的错误我愿承担后果。”

太后听了,冷笑道:“你别以为你能代替别人,他俩也是要惩罚的,左不过常心是你家的人,交由你姨娘便是了,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你母亲用重刑的。至于漫书嘛,她本就来自浣衣局,就降她为粗使丫头,就继续回到浣衣局去吧。”

应晚知道太后已经法外开恩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谢恩出去了。

一轮新月爬上枝头,影影绰绰的,外面打更声再次响起。习静扶了太后坐在镜子前,将头饰取了一一放进奁盒。太后闭着眼睛柔声道:“习静,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习静取了玫瑰香精,替太后揉着太阳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太后还是菩萨心肠,今日之事若交由宗正卿处理,怕是要重重定罪的。太后您重重的举起,轻轻的落下,不仅让他们认识了此事的严重性,也保住了几条小命。”

太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缓缓道:“还有么?”

习静见太后心情好转,也一味的哄着,笑着道:“老奴粗笨,也悟不出来什么了,想来应晚娘子说的也不错,和端王亲厚些也是不错的选择。”

太后叹了叹气:“应晚这孩子死也要保护别人,我确是越来越喜欢她了,难得还在为我盘算,可端王的婚事是老身心头的大事,断不可草草做决定啊。”

习静也不敢议论王家的事情,转了话题:“其他人倒罢了,应晚娘子去绫锦院是不是惩罚严重了些,就怕娘子要吃苦了。”

太后听完,笑了笑:“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明儿个亲自带过去,和管事的婆子管家交代一声,别人干一倍的活,让应晚干两倍。”

习静听了心头大惊,绫锦院虽比浣衣局松快些,但太后并没有指定回来的日期,这一去怕是有些苦头要吃,一切就要看应晚的造化了,但也不敢再替应晚辩解什么,答应着扶了太后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