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想到,原来这女子并未张口,连番声音贯入脑中,而未经过双耳。
她正经听过的话本子不过三本,酒客所说的纷多故传未能记住多少。想着这如果不是做梦,便是遇上真的仙子、元君,才能这样传声。奶奶与她说过世上良山,多少教派,修真求长生,虽不知道能力,或许也能够如此。
雾气弥散,又是满眼的漆黑。井盖儿觉得四肢僵硬,眼皮子黏着,头脑昏沉。耳边已无雨声,不知过去多久。
t转说井盖儿倒下之后,客人俱被雷光所惊诧,两两相觑。
青衣女子将她抱起,只见女娃胸上赫然躺着半块玉环,玉环中有无数裂纹,隐隐有雷电之气息。
来不及想着,客人将地上二人搬回屋内。商人抹着头上的水,又像是在抹汗,念着“怎生是好”;老人把吴汐君的气息脉搏验了又验,不住摇头。
两人唉声叹气,又去看女娃情况。
女娃躺在青衣女子怀中,已经湿透,气若游丝。那雨水令她脸上的灰尘糊住,更是狼狈,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是铁青;偶然见到眉心一点金光,一眨眼便消失了。
商人看骤雨渐息,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便冒着雨离开了。
老人说:“这老店主是年限到了,七十有几,已是得天恩厚。可怜这一老一幼,阴阳两隔了。如今我来待这女娃醒来,陪她送葬,如此了这一桩事。两位少侠,莫要在此牵连,雨停后便走吧。”
青衣女子看了一眼同伴,指着自己腰间的玉牌,径自说:“老人家,我看这女娃身有奇缘,若真如您所讲,她孤苦无依,不如随我们上山去。还是让我们照料,您先去吧。”
老人讶异,拱手道:“原来是修士,如此我便放心。”不多时便离开了。
青衣女子一直用双手抚她,手心中有暖气释放出来,见老人走了便不再遮掩,掩好门,将女娃身上烘得干热。
另一名青衣人也不再压着声音:“师姐,她虽然可怜,却也有人相助,我们何必多事?从这儿回宗要十天路程,还是说,你要带着她去泥沼地?”
原来,他们是大霄宗弟子,受教于仁能尊者,俱是天纵英才,修真世家子弟。女的名为陆南蕉,出生体术名门,炼体已近结丹之期;男的名为朱此明,剑骨水身,走剑修之道,练自家的剑术。
按理说,两人修炼的方法不同,本不该拜在同一师下。但仁能尊者正巧是炼体的水灵根;更何况他境界高妙,数术熟通,指导两个小辈不在话下。
此次两人结伴下山历练,要去澎洲南方斩树妖,取它的玲珑内丹制药,为陆南蕉突破境界助力。
陆南蕉说了一声“干净的”,将女娃往师弟怀中一塞,自己去清理咽气的朱汐君的衣着面容,口中责怪道:“师弟,你这水灵根没半点长到性情上。下山一月有余,我特意带你游遍市井之处,你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我问你,那老伯虽然看着面善,我也并不想要揣测他人,但万一他只图这一块碎银,在我们走后弃了这两人,如何是好?将女孩儿拐了去,又如何是好?便是他是个好人,他一位破衣老人,如何养这女孩儿?”
朱姓少年一言不发,斗笠下的脸羞红,好半天才说:“师姐,是我想不周全。但我们也未必能给她什么好处。我探了这女孩儿的灵根,一土一金,混在一处,都十分微弱,最多不过下品,即便上了山也不一定能够入门。我想,不如给她寻个好人寄养?或者联系家中,看能否安置。”
陆南蕉已将吴汐君身上雨水尽除,听了这话忖思片刻:“能够安置最好,我陆家多养个人便是,只听家主的。但若之后魔气更盛,她又如何安生。不过最终,还是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