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头,此地有个山洞。空间不大,村中没有人知道这个洞是何时存在,何人挖凿,又是有何用途。陈念每次难过时,便会到这里讨个清净。这个夜晚太过漫长,他躲在黑夜里,天上的星辰也照亮不了他的一寸地。
翌日清晨,初升的太阳照不进洞内。陈念走出山洞,伸了个懒腰。也许是从小受人恶意惯了,多大的风浪只要过了一夜就能掩藏,但其实不过是他数不尽的理由蒙骗自己罢了。
回去的路上,从另一条岔路上行来一人。此人身穿黑纱,将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身型看得出纤瘦,比较高挑。
井亭村很少出现这样穿着奇异的人,陈念也感到奇怪,朝着那人的方向盯了许久。
走到槐树下时,老道士已然离开,陈念回头望了一眼,那黑衣人竟也朝着井亭村而来。陈念从她身上感到不安,这种感觉是来自本能的恐惧,他的身体告诉他赶紧离开。于是乎,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清晨的村中人烟稀少,很多人都还未起,起的人都已上田,或在村中长亭处歇息,但是这样的生活和陈念并无关系。
路过养鸡的老李家,陈念会掏走两颗蛋,并将两文钱放在鸡窝上。若是去摊子上买,老李要是见到这晦气,躲都来不及。
“回去给爹娘做煎蛋吃吧。”他掂了掂分量,揣进口袋里,继续朝前走去。
快到家时,路上许多黑色尘灰附着着。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烤焦了木头的味道。陈念摸了摸墙上的灰,还残留着余温。不知为何,他内心感到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一片大火燃烬后的废墟映入眼帘,这让陈念内心五味杂成,无数痛苦如同猛兽一样,在他的内心深处撕咬。疼,掩饰不了的疼痛,他这一次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放过自己。
他迅速跑进废墟,周围还有大火后的余温,但他全然不顾,徒手扒开废墟,因为这废墟之下还有他的爹娘!
在村里,陈念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别人可以骂他、欺负他,就算年少好友卢豫那般对他,他都可以装不在乎。但是唯独他的爹娘不行,可以说这么多年活在闲言碎语之下,只有他的爹娘永远相信他,并且陪伴着他。
待最后一片砖瓦挪开,他挖出了他的爹娘,他们已然在大火之中没了性命。陈念抱头痛哭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半边村,周围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其实陈念家大火他们都知道,只是不管,自打谣言开始的那刻起,陈家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此时的暗处,白袍人见陈念一人在废墟之中痛哭,皱了皱眉头,他轻声对身旁另一个白袍说道:“该死!昨晚陈念压根不在家,这放的火没烧死他。”
“那怎么办?要去补刀吗?”另一个白袍问。
此时卢府内,卢家家主,也就是卢豫的父亲,正坐在厅堂内喝茶,坐在茶盏另一边的则是年龄看似有七旬的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也得知了陈念未死的讯息,抿了口茶,便开口道:“杀。”
他手中的茶水随着这一个字,泛起一阵涟漪,随即传到了陈念家附近躲着的白袍人的耳中。
卢父在一旁尴尬地笑着说:“荀老,要不算了,陈念那小子我看已经够可怜的了……”
卢父话音刚落,就被白袍老者狠狠摔杯的气势震慑了回去,他犀利的眼神,像是藏了把刀一样,光是被瞪了一眼,就像被千刀万剐似的。
“你一男子汉还妇人之仁上了!你若是觉得他可怜,当初又何必设计诬陷那子!”老者训斥了番后,又给自己接了一杯茶,抿了口继续说:“万事皆要斩草、除根,不然后患无穷。你若不想日后等此子发现你那龌龊之事,你就得下狠心。”
听老者说完,卢父也不再开口,连忙敬了一杯后,默不作声,等着消息。
而这一边,白袍人已经开始动手。他们毫不遮掩地出现在陈念的面前。按照他的话讲,陈念都是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死人可不会说话。
陈念还哭着,他手里抱着爹娘,眼神里满是愤恨。当他抬头看到白袍人的那刻起,真相仿佛已经解开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