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麻烦。夫人，令裳消受不起。”

崔扶楹放下布料，握住谢令裳的手，眼中透着真诚：“不麻烦，是你太客气。你救了我的命。我心中一直感激。如今你嫁入府中，那以后咱们便是姐妹。我会像对待自家妹妹一样照顾你。”

谢令裳心中一阵感动，她感觉到崔扶楹的话是真心的：“夫人，救死扶伤是我医者职责所在，您不必如此客气。倒是这婚事……”

“你可是有担忧？夫君人品贵重，对女子亦是体贴。大可放心。”

谢令裳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打算婉拒，“夫人，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我从未想过要嫁入府中。”

崔扶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有了心上人？”

“并非如此。”

崔扶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意，但这是夫君的决定，也是曹相的安排。夫君是个值得托付的。”

谢令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她感谢崔扶楹的好意，但她更清楚自己心中所想：“夫人，我并非质疑大人人品，只是有自己的打算。”

崔扶楹唇角微弯，她喜欢有主见的女子：“你有何打算？说来听听。”

谢令裳鼓起勇气道，“我从未想过成亲一事，不管是曹大人或是其他人。我这一生意在游历天下，悬壶济世，从未想过这些儿女之情，更不愿被困于后宅之中。”

“困于后宅？”崔扶楹只愣了片刻，唇角黯然。

“此想法，自幼时起到现在，从未改变。”

崔扶楹放下手中锦缎，坐回榻上拿回那串玉珠把玩，看着谢令裳：“新衣还是要做的，这些布匹我会命人送到你房里去。”

“多谢夫人好意，不过我日常看诊，没有机会穿这样华贵……”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崔扶楹打断谢令裳话，“可有时候，我们个人的意愿必须让步于家族的利益，不管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夫君。”

谢令裳的心中一紧：“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听闻，令尊最近有喜事。”

“我父亲？他怎么了？”

“你虽然是妾室，可那令尊也算是曹相的半个亲家了。自然不能屈居国侯相这等微职，想来他大约已经接到调令了。若是你此刻拒绝婚事，对他仕途亦是不利。”崔扶楹字字珠玑，分明没有拿捏谢令裳之意，却又让她一时之间如坠冰窟。

只怔愣两秒，崔扶楹再度笑颜如花，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吩咐侍女：“我这儿光顾说话了，快给令裳看座。”

谢令裳脸色发白，她没有想到崔扶楹会拿她的父亲来施压。

侍女搬来椅子，谢令裳只觉得双腿发软，顺势坐下。

崔扶楹笑意不减，她本意是日后能与谢令裳结盟，并不想在此时将人得罪透了。

她看着谢令裳，自己眼圈也慢慢发红，“天下没有哪个女子真心愿意与人分享夫君。”

“那您这是何意？”谢令裳疑惑出言。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威胁于你。今日与你所言，俱是事实。”崔扶楹起身，走到谢令裳面前拉住她的手，“这婚事是曹相做主，不容我们拒绝。”

崔扶楹虽寄情诗书，从来不屑这些后宅心思，可从小见惯自家母亲如何恩威并施的驭下之术，耳濡目染下亦是学得了几分。拉着公爹的虎皮做自己的大旗又如何，总归没人敢去对峙。

曹相二字，让谢令裳脸色更加难看：“我不过一乡野村医，曹相如何得知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