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笑眯眯的说:“真是傻孩子!他们要带你回去上幼儿园呢。”
“我不上什么幼儿园!”
“幼儿园里小朋友可多了,好玩着呢。”
“我不要小朋友!我只要四哥哥。”忠星大声喊着,“哇”的一声哭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也是心里酸酸的,也想哭。但我忍着,因为妈妈给我说过“一声歇”。
杀猪的头一天,父亲没去上班,他说是过年了单位放假三天。
单位放假了,家里可不放假,父亲一早就开始忙起。找扎猪嘴的棕绳,杀猪的桌子,烧水的大锅,提水的壶。父亲还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刀都找出来,拿了一块磨石一阵磨。
生产队也放假三天,妈妈也在家不停的忙,洗刷各种用具,盆碗盏碟一样不能少,洗刷了几簸箕晒在院子里。把做饭的大篜子从楼上取下来浸泡在水里,又把灶上的大铁锅取下来抬到家外的地里,只见她把大铁锅翻扑在地上用锄头一阵刮,锅底上黑漆漆厚厚的锅灰掉了一地。
我和忠星跟着在爸爸妈妈后面转来转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停的问这问那。看着父亲把刀磨得光亮,我问到:“爹,你又用不完这么多得刀,磨干什么?”
父亲说:“杀猪,刀要快。用起来才得心应手。一个刀都磨不好的男人会被人看不起的。”
看到母亲拿锄头刮大铁锅底,忠星着急的说:“舅母,你小心点,不要把大铁锅底刮通了,我们就吃不成饭了。”
妈妈说:“刮不通,这是铁做的。”
我问妈妈为什么要把锅底上的黑灰刮掉,她说厚厚的锅灰遮挡了火苗,只有刮掉这层锅灰锅才热得更快,炒出来的菜才好吃。
还好过年的时候学校早已放假,哥哥姐姐们也能帮家里做事。
奶奶带着姐姐在准备吃的菜,萝卜、青菜、地瓜、南瓜。还有各种作料,大葱、姜、蒜、芫荽、辣椒。一阵捡一阵洗的,忙得不亦乐乎。
腌肉的香料也得准备,什么茴香、花椒、草果之类,要炒黄烤脆,再用石碓舂碎成粉,分装在不同的碗里。
那些炒瘦肉的酸菜在半个月前就腌下了。豆芽菜也在四五天前捂在了竹箩里,到请客这天芽儿恰好又白又嫩。
三哥在挑水,他把水缸挑满,还要把所有能装水的盆桶都装满。他说水要多多的准备,用起来才放心。二哥在抱柴,灶门前装得小山一样还在抱,奶奶说我家的土灶吃柴太厉害了。大哥一寨子的跑着请客,奶奶交代每家每户都要请到,请不请是自己的礼数,来不来是人家的情分。
正当一家人忙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忠星!”这是忠星的爸爸妈妈进家了。
本来就热闹的庭院又热闹了几分,一时间“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姑姑姑爹”“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啊秀啊梅”的问候喊起,大家都不知道谁在说话,又要先回答谁。最终在忠星“哇”的哭声里,一切回归主题,都说忠星如何如何的听话。
一阵混乱之后,奶奶和父亲陪着忠星的爸爸妈妈,大家又各自忙着做事。
“小四,叫姐姐来拉磨。”
听到妈妈叫我,我赶紧通知姐姐到厨房。这是杀猪过年最重要准备工作了。我们这儿过年杀猪每家都要做一些豆腐,自已不会做的请人也得做。
豆腐的菜式可多了,猪肝炒豆腐、豆腐煮白菜、豆花汤、豆腐脑、油炸豆腐块、豆腐煮菠菜,就是挤干了汁水剩下的豆渣也是一道上等的菜,小葱炒豆渣相当的美味。但是尽管豆腐的菜品多,饭桌上也只能上一两种,过年讲究的是肉,小菜多了会被认为小气,主人没面子。再说也没那么多的豆腐来吃,还要灌香肠做腌豆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