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一直在做梦，从他在15岁的某个早晨起来时，发现自己看不懂任何文字了。

无论是在黑板、书页还是街上包子铺的招牌，在他眼中都像是AI生成的文字一样，而且自己每看一眼还能变幻出不同的造型。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以前能正常刷短视频的时候，知道这种症状正好是杂交在梦中才有的。

他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不痛，一点也不痛。

但他的视野右下角冒出了一个字。

“痛！”

胡说，一点都不痛。

江彦看着这个字有点想笑，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看懂文字竟然是梦境中的幻觉。

有点负负得正的意思了。

他熟练地打开手机，这台手机每天的第一次使用都要重新开启残障保护模式，将页面中的文字念给自己听。

【海市侵蚀区域发生第四次扩张，请相关区域人员等待政府的救援，撤离工作已经展开。】

海市，正好和自己居住的栏瀚市在了一个省的两边。

但没什么好稀奇的，因为自己早就习惯这些离谱的新闻了。

比如“您家门口的木岸公园将举行飞天木马的表演活动”。

结果江彦海真出门了，顶着倾盆暴雨，和个傻子一样站在中央广场上，拿着一个望远镜往头顶黑漆漆的乌云里面看。

“妈妈，这个人在干什么呀？”

“我在看飞天木马。”江彦回头，拿出叼在嘴里的棒棒糖，平静地说道。

他没有打伞，暴雨把他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头发紧贴在前额上，水滴从睫毛、鼻尖和下巴处不断滴落。

“这个大哥哥在观察天象呢，”妈妈假装抬头看天说着，又突然拉着孩子快步走开。

“以后遇到这种癫子都不要靠近，也不要说他。”

江彦至今仍记忆犹新。

至此他再也不相信自己什么焦点新闻之类的鬼东西了，权当一个乐子看了。

于是他继续下滑，准备让手机念出下一段新闻。

但他的指尖忽然僵止在了屏幕上方。

江彦愣住了，因为他竟然看懂了这段文字。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涓嶆槸鍝ヤ滑锛屼綘鐪熺牬璇戜簡锛?】

【閭ｅソ鍚э紝杩欐璇濆彧鏄憡璇変富瑙掍粬鐨勫畨绋虫棩瀛愮粨鏉熶簡】

这次连手机都看不懂这些文字了，开始嗯啊嗯啊地吟唱一起来，像是念经的佛陀一样。

于是他退了出去，发现这个新闻连贯的语句也一并变成了乱码。

手机再次导读着。

“天海集团宣布进入资产重组阶段……”

“我nm。”

江彦大骂一声，忍住了将手机摔碎的冲动。

也就在这时，卧室房门被敲响了。

“江贤弟，怎么了？”

是他一样，同为宅男且合租在一起的室友，高卍。

“没什么，我刚刚刷到一些杀掉的视频。”

“哦，那你等下记得带午餐啊，今天是你带的。”

“知道了，等我换一下衣服。”

江彦打开衣柜，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堆各种各样的衣服。

他把盖在上面的白衬衫和灰色休闲裤扔掉，拿起一件跳动的肉色马赛克穿在了身上。

江彦太熟悉这些东西的规律了，之前他穿那个白衬衫出门，刚好给刷牙的高卍看见了。

“哟，贤弟，今天咋突然cos起魔法少女了？”

高卍二话不说，上来直接搭着自己的肩，还捏了捏。

他是真饿了，江彦当时都要考虑是不是应该出去给他买点克苏鲁牌章鱼爪填填肚子。

江彦摇摇脑袋，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抛之脑后。

他推开门，径直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