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直打在眼上,朦朦胧胧的,他竟不觉得刺眼。
他站起身来,环视周围,似是一瞬间的功夫,白茫茫的雾气翻涌成团,竟隔开了山谷溪涧中的大片视野,刚才还瞧得到的奇松怪石,转瞬便被雾海吞没,他只瞧不到人,散出的那百余名哨探也失了声息,此刻没传来一人回报。
刘正刚拍了拍身边的军士,语气中带了些许的焦急:“你们速去传令,军士们七人成队,四下结伴,只一定结紧队形,莫走散,莫走远,若寻得前出哨探,即刻回报。”
几位兵士得令,一头扎进雾气当中,却没想三千余人挤于这狭隘山涧,汹涌席卷过来的雾浪间,他们只听得远远传来呼和之声,竟再没寻得一兵一卒所在,失了方向,连自家将军的位置都再寻不到。
有位小兵拿着嗓子,悄声开了口:“将军?将军?”
远处倏地闪出两颗血色的瞳仁。
......
刘正刚游走在这片茫茫雾海当中,山谷中雾气重,本也是常事,并没教他放在心上,可眼前这雾来得太快,太重,几个呼吸间便围到身畔,带了些滑腻的触感,伸出手去,竟能埋没了自己的半个膀子。这让他想起幼时曾瞧过的话本,五十余年前,胡人入关的时候,那流成河的血,泛成海的雾。
他此刻再顾不得暴露的风险,摸出火折子,燃起只火把呼唤着身边的军士,没听到应答的声音,只是火把挥舞的方向,雾气被冲散了些,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面前四五步的地方,立着一位黑甲将,脸上覆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狂热的,嗜血的眼。
没有半刻迟疑,刘正刚抽出刀来,劈面向那黑甲将斩去。
似是见了幻像一般,自己一刀劈落的地方空空如也,再看见的,却是搭上眼皮的两根手指。
手指朝他的眼中狠狠剜了下去。
一阵剧痛贯穿了脑仁,晕眩感带着他的身体不停颤动,颈中正要爆出一声痛吼,声音传出的前一刻,那黑甲将双指齐出,插碎了他的喉咙,喷涌出的血浆激在他的面具之上。
刘正刚跌落在地,身体抽动了两下,没了声息。
黑甲将身后飘出一道瘦小些的身影,开口似是女子声音:“阿哥,你功法未成,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他抬手抹了把溅在面具上的血点,没发一言,只扬了扬手,鲜血自指尖滑落的功夫,谷中的雾气飘然散去,露出满地面目狰狞的尸体。
“这些都带回去,我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