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爷闻言漏出一丝苦笑,但也不敢出言忤逆他这便宜“师叔”。
甭管是全性,还是陆家,他都惹不起,也都不敢得罪。
俗话讲,“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这“秦白衫”的名头虽响,可也要分人,遇着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还真算不上什么。
毕竟,这伙人虽说叫做“异人”,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讲,真和神仙没什么区别!
刚下了楼,李三海便迎了上来,秦二爷往后一瞧,自家师叔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摇摇头自己也上了马车。
来自于比利时制造四轮马车车厢前是两匹通体黝黑的大宛马,口红脯直,一看便是千里马之相。
“驾!”
赶车的马夫一声喝下,马儿应声疾驰而去。
秦二爷用手轻挽起车厢窗户前的帷布,看着外面物换景移的津门市井,心中思绪翩迁。
车夫见李三海的车入了巷子,心里些许焦急,手中马鞭一扬,狠狠抽下。
............
“啪!”
秦修业被饭馆伙计重重的一巴掌给扇倒在地,想爬起来,但却连撑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呵忒!哪里来的叫花子,上你爷爷这儿来要饭来了,你也不瞧瞧,这附近几条街的花子哪个敢来棠梨园!”伙计一口痰啐到眼前这小叫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恶狠狠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人二十啷当岁手脚齐全的,又讽刺道,
“你要是真个缺胳膊少腿的,爷爷今儿兴许也就赏你点泔水了,但你瞧瞧,你这全身上下哪都不缺,怎么就成了这幅德行?”
“赶紧滚!”
说完又是一脚踢到花子的肚子上。
随后紧紧地合上了饭馆的门,挡住呼啸而来的鹅毛大雪。
秦修业腹部吃痛,整个人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好似熟透的大虾一般。
“这样...好像就没那么饿了......”
他脏乱的脸上忽的有一点笑意。
饿意一缓,伙计的话却又像一把刀一般刺进了他的心里。
是啊,他一个有手有脚正当年的读书人,怎么会混到这幅田地?
是因为,皇上把科举取消了?
还是因为,那洋人强买了他家的田地?
又或者是,那什么革命闹得?
他不懂为什么存在一千多年的科举制,怎的到了如今就偏生被废了!
他不懂为什么明明皇帝还在呢,怎么就要闹革命!
他更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年的强盛富饶的国,到了如今竟然被洋人如此欺辱!
他想不明白.........
但看着天空中好像春日里杨絮一样的雪花,他忽而明白了一件事。
“我今夜就要死在这儿了....”
“这要是真的棉花该多好啊,这辈子还没盖过那么厚的被子哩.....”
他合上眼睛,把鹅毛大雪想象成棉花,自己不是躺在雪地里,而是在棉花堆中。
这样好像真个有用,他感觉自己身上不冷了,反而暖洋洋的,甚至越来越热。
“呼!”
一道吹气声把他的美梦给扰醒,天还是那么冷,他身上只有件单衣。
他费力的抬起头,看着那朝自己吹气的孩童。
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一顶红火的虎头帽,脖子上还有一块纯金的长命锁,一看便知这是位富家公子。
瞧见秦修业睁开的眼睛,这娃娃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