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何甘，留他一命，等风声过了就给他些钱，送他离开，警告他永远不准再回淮清镇。”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只能暗中给予补偿，虽然良心上过意不去，但总不能真的让儿子偿命。

夜色渐深，淮清镇逐渐归于平静。

码头岸边，大小船只依次停泊，在田老爷的吩咐下，淮清镇已禁止夜间出船渡江。

即便管事的不说，船夫们也不会为了晚上这点生意而拿性命去冒险。

对于他们这些水生水长的人而言，江里有水鬼也并非绝无可能之事。

乌云蔽月，水湾内空荡荡的江面上，仍有一抹微弱的火光摇曳。

拉近一看，船头站立之人正是在洵江两岸寻觅了半天的黄友平。

“冬生，你来看船，有情况马上叫我。”黄友平对着儿子说道，将船桨递给冬生后，便进入船篷下休息。

划了一下午，此刻他早已精疲力竭，只想坐下眯一会儿。

如今镇上的人都在传他女儿变成水鬼的谣言，令他们一家人饱受议论。

所以今晚他便带着儿子在码头的江边过上一夜，看明日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还能怎样。

那名叫冬生的稚嫩少年接过父亲手中的船桨，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想要透过江面看清水下的景象。

然而夜色朦胧，别说水下，就连江水的颜色都难以分辨。

江水拍打在船上，溅起的水花洒落在这个少年身上。

时间缓缓流逝，江面上渐渐弥漫起一阵水雾。

冬生坐在船头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地盯着江面，思绪早已在记忆中搜寻姐姐的身影。

在回忆的过程中，姐姐黄秋楣的样貌逐渐放大，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只不过姐姐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红润精致的皮肤开始发白浮肿，周围的景象慢慢幻化为涌动的黑水。

冬生揉了揉眼，四目相对，只觉得船头江面上浮出的那张脸与姐姐极为相似。

惊！江面上为何会浮现人脸？

“鬼”！

稚嫩少年终于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下一刻，水中浮尸迅速伸出手将少年抓住拖入水中。重重的落水声响起，顿时浪花四溅，船身也因此剧烈震动。

船篷下打盹的黄友平瞬间惊醒，看向船头时，已不见儿子的身影。

“冬生，冬生！”

黄友平赶忙爬到船头朝水下望去，焦急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江水拍岸的声响。

黄友平这才意识到，老船夫并非胡编乱造，秋楣真的变成水鬼了。

“秋楣，他可是你弟弟啊，你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

痛苦与后悔涌上心头，黄友平跪在船头，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手中木桨疯狂拍打着江面，溅起无数浪花。

待到浪花散去，黄友平这才发现溅起的水浪中还藏着一道黑影。

“扑通。”又是一道落水声响起。

片刻后，江面上恢复了平静。

那条小船依旧摇晃不止，只是船上的父子二人已不见踪迹。

小船漂泊到码头岸边，江面上又冒出两道黑影。

淮清镇上的龙王庙内，那龙王塑像突然浑身一震，码头边原本要爬上岸的两道黑影连忙远离岸边，没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