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午安此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此女虽然刁蛮,但是绝非妖类,而且给钱很痛快。
赵午安还真期待与此女再次相遇,最好再拿钱狠狠的砸他才好。
不过赵午安并不打算久留,他想尽快离开此地,因为此间主人看似老态龙钟,但是他却总感觉这老者体内像潜伏着一只猛兽,随时会择人而噬。
尤其是老者起身之时,赵午安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的心跳格外有力,气血旺盛至极,绝非苦木老朽。
不过就在赵午安弯腰将鹿卸下之时,不料吧嗒一声,怀中一本泛黄的册子掉了出来。
赵午安刚要伸手捡起来,没想到那姑娘动作更迅捷,一把将书册抄了去。
“呦,没看出来,小石坨村的猎户,竟然随身带着一本书,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读书人呀?让本姑娘看看你这册子里面都写的是什么,莫非这就是你说的金瓶梅?”
“非也,此书只是在下无聊之时,练字写的一些俗文杂字,打发时间罢了。还请姑娘将书册归还小生,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家中去。”
“小气,我就看两眼罢了,谁稀罕,我家的书多的是。”
女子并未急着还书,而是随意的翻开看了起来。
老者本不以为意,只当做是女儿打趣调笑这个年轻人。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女子看到词句,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写的不错么。”
“呵呵,倒是应景。”老者听闻此句,亦开怀一笑,指着自家院子里的梅花说了一句。
“阿爹,这首也不错呢,你听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雄豪.....怅寥廓,试问苍穹玉宇,天下谁主沉浮。”
老者初听觉着这是一首抒情之诗,只是当他听到最后这几句之后,神情顿时一凝。
“后生,这是一首词吧?”
“然!”
“怅寥廓,试问苍穹玉宇,天下谁主沉浮?”老者沉吟了一句,“好大的气魄,这半阙词是你写的?”
“不是!”
“那此文出自何人之手?”老者手捻须髯,定睛看向赵午安,“不知小友可否能告知一二啊?”
“昔日曾在镇上游,偶遇有人卖纸,得见半部残书,记得这几句,晚生觉得精妙,就随手抄下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老者呢喃了一句,“不知小友如何称呼?尊师是谁?”
“鄙人赵午安,家住小石坨村,前些年在村塾修习过一段学业,后来家父亡故,因家贫退学自耕于陇亩之间,并未拜得名师。”
“哦,原来如此,”老者捻髯一笑,“老朽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魁字,这是小女雪儿。”
“见过慕容老前辈,见过雪儿姑娘。”
“嗯,没想到此处竟有小友这样的人物,不仅知书达理,而且亦通文理,老朽草居此地,家中亦有些个藏书,日后小友有空,不妨来我宅上,可供小友一阅。”
“慕容前辈谬赞了,如此甚好,那晚生就先行多谢了,日后若有叨扰之处,先行告罪!”
“嗯,好,好,呵呵呵。”
“天色已晚,晚生还需要早些回家侍奉老母,容我日后再登门拜访尊驾。”
“难得你一片孝心,雪儿,去送送午安小友。”
“雪儿姑娘请留步,晚生认得路经,不必相送。”不过赵午安并未离去,而是定睛看着慕容雪手中的那半卷残册,“姑娘可否将书还给在下?”
“等下次你再来时,我再还给你吧,我挺喜欢里面的几首词的,我想抄下来,可否将此书暂借于我几日?”
“呃.......自然是........无妨,只是小生乃一山间野人,如果姑娘看到文辞粗鄙之处,还请见谅,见谅。”
“酸!”
赵午安,囧!
随即赵午安唱了一声诺,大踏步昂首而去。
赵午安心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没听懂,那就是你的事了。”
........
“小石坨村,这位午安小友倒是个妙人。”
“没看出来,胆小鬼倒是真的!”
“何出此言?”
“在山里他以为我是山鬼,怕我把他吃了呢,嘻嘻。”
老者莞尔一笑,“你这身打扮,在出现在深山之中,的确是挺吓人的。”
“有嘛?我平时不都是这样么?”
“山里面出现老虎猎豹都正常,唯独出现你这样的俏丫头却不正常啊。”
“明明是农家人见识短浅,没见过世面。”
老者摇头一笑,能写出谁主沉浮的人,岂能是见识短浅之辈?
当然慕容魁没有和女儿较真的心思,有的只是一脸宠溺。
“雪儿可否将这本书,先容阿爹我一阅如何?”
“不嘛,里面还有几首词,我也挺喜欢的,等我先抄下来。”
“哦,还有好词?念来听听!”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嘶!”
“这字写的还怪好看哩。”
“是么?我看看。”
“字体倒是颇为精妙,三分行,六分隶,间架又有草书的洒脱不羁,这是什么笔体?”
“管它什么笔体呢,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
“有点意思。”
“你是说这人?还是这字?”
“字有点意思,人也有点意思,不知是哪个高人,能调教出这种高徒?”
“赵午安不是说了么,跟着他们村塾的教书先生识的字,也许那人也是一位隐士,阿爹你可去探访一下。”
“早就看过了,不过是一个读死书的皓首匹夫,又酸有腐。”
“阿爹,你头发也白了啊。”
“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