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正月初七,村子里还沉侵在春节过后的欢乐中,而我即将告别父亲,背上行囊踏上人生第一次的旅途。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康庄大道还是布满荆棘的迷途,我都要去闯一闯。
父亲将一个钱袋子交道我手上,叮嘱我,到地方就去找李忠叔,一定要听话,不要给人惹麻烦。
我牢牢的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握着手中的钱袋眼含泪水的抱着父亲,我知道我这一走,兴许一别就是一年,父亲没人照顾,生活上多有不便。
父亲明白的我的担心,便一个劲的说能照顾自己,为了让我放心离开,前几天还自己动手做饭,我没有阻拦,我知道这是一个父亲为儿子仅能做的事,我感恩父亲,也感谢李大爷一家。
李大爷一家对我和父亲平日里颇有照顾,不然我们家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就连年夜饭这些年也硬是拉着我和父亲一起过去吃,他们一家把我和父亲当做家人一样对待,这份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整个村子一夜间被大雪覆盖,裹上了厚厚的银装,河边的柳树被积雪压弯了腰,像拄着拐的老太太,屋檐上挂着冰溜子,透着寒光,远处几只麻雀在地上“叽叽喳喳”的寻觅食物。
“到城里记得写信回来!”
父亲在门口大声喊道。
我停住刚迈出家门的脚步,回头望去,看见的是父亲那沧桑的脸,脸上写满着担心。
“进去吧,爹,外面冷!我到了就往家里寄信,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放心吧!”
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人生第一次离开家,这种离别之感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又回到最深处。
我压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转头大步朝村口走去。
我的第一步是先去大侗乡,到了那边可以乘坐一俩来返于县城和大侗乡的客车去县城。本来李忠叔也是今天去县城,但考虑大雪可能会封山,有碍于他老婆吵着要回县城,就提前骑着摩托车载着他老婆回县里了。
李忠叔不愧是在县城混的,村里就他一个有摩托车这玩意,上面坐两三个人跟飞似的,比踩老凤凰牌自行车要省事的多。
我发誓以后有钱了也一定要买一辆回来风光风光,让咱父亲也体验一下坐摩托车的感觉。
我一边走一边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突然背后有人大声喊到
“生子!生子,你……小子,等等我,等等我,唉……累死老子了”。
我回头一看一个人顶着个鸡窝头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来人是刘磊,我有些好奇的盯着他说道:“你来干嘛?”
刘磊来到我身边,拍了拍腿上粘着的雪花沫子,喘着粗气说道:“我跟你你一块去县城,刚才去你家,想问你啥时候去,你爸说你已经出发了,这不,我赶紧追上来,还好你小子没走多远”。
跟我一块走,我看着他两手空空,有些好奇的问:“你走,你回家打过招呼了嘛,你这啥也没带啊?”
刘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带啥带啊,你哥我走哪都是家,要那些俗物干嘛”。
随即又看了看我手里的,背上的,有些吃惊的说道:“倒是你这小子,背这么多干嘛,该不会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清空了吧,我的乖乖,你好歹也得给我叔留点啊”。
我翻了翻白眼,本不想理他,可看他两手空空,又想到去大侗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于是直接丢给他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自家嗮的红薯干,足足有七八斤。
“喂!啥玩意啊,这么重,你小子不会往里面装石头了吧?”
刘磊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红薯干,一把伸进去抓出几根红薯条就放在嘴边嚼,还不忘夸赞
“这薯条不错耶,回头分我点,没事嚼嚼,多好”。
“好,回头给你一半,正好路上你给我讲讲城里的新鲜事,解解闷”。
我还想着怎么去县城呢,那会又没有手机导航什么的,我连公交都不会坐,就算到了地方,想要找到李忠叔,还得靠人打听才行。正好,有刘磊陪着,这家伙在县城待过,找个地方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些年在外面混的怎么样,除了人搞得流里流气,好像也没看出有多大出息的地方。
一路我们紧赶慢赶,快到晌午时分,终于到了大侗乡。这一路上尽听刘磊讲一些他自己的“风光往事”,不过大多都是关于女人的,说城里的女人能魅惑众生,个个都能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看这家伙讲起女人来嘴角都流出哈喇子了。
“哎,生子,等到了城里,哥带你去开开荤,包你爽翻天”。
我不明白刘磊说的“开荤”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吃好吃的东西,后来我才明白,这就是跟女人那啥,不过对于我还未满十八岁的年纪,对于男女之事处于懵懂状态,所以对刘磊所说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所关系的就是到了县城先找到李忠叔,等安顿好后,就给父亲写信。
这会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偶尔能看到几个戴着大棉帽穿着厚棉袄的行人,戳着被冻红的手,哈着气形色匆匆的从我们身边路过。街道上还有一个卖烤地瓜的大叔,面前摆着一个大油桶,油桶里放着烧红的炭火,上面夹着几个红薯,正来回的翻烤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餐馋人的香味。
我本想着过去买两个填填肚子,可刘磊这时拉住我说
“车,马上就来了啊,这是年后第一班车,司机可不会等人哈,你抓紧去买”。
我将行李放在地上,快步向着地瓜摊跑去。
大叔看我向他跑来,脸上堆满笑容的热切说道
“小兄弟,要几个?”
“两个,多少钱?”。
“两个一块钱”。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大叔。
大叔接过钱,乐呵的从后面取出两个油纸包,熟练的将两个大红薯装了进去。
我接过红薯放在心口,一股热乎气顺着我的手心蔓延至全身,瞬间将身体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喂!生子,车来了,抓紧过来吧!”
我听见刘磊喊我,转头看去,果然一辆映着各种小广告的客车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