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孤甩开涵江,只顾埋头向前跑,穿过人群,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任眼泪模糊了双眼,最后直至力竭才跪坐在雪地上,对着苍天连唤三声“铁”。
周围的辽人全部围上来,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北孤埋首抽泣不能答。巡逻的金兵见辽人群聚立马上来驱赶,辽人不忍,直接与金兵冲突。少时涵江赶到,立即遣散闹事的金兵,她蹲在北孤身边,说道:“人群熙攘,此不是伤心之地,与我回去再说吧。”北孤不应,有辽人向涵江问道:“夫人,我们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身边辽人举手响应道:“是啊,我等皆愿为大人抱不平。”涵江叹气,对众人说:“汝等慨义,我代北孤向你们致谢,只是此事复杂残忍,不便牵扯诸位。还请诸位帮我劝劝北孤,让他与我回府好生休息。”涵江与众辽人皆来劝慰北孤,直到有人慌忙来传,说有一支金兵在抢劫沈宅,涵江对他说:“你听见了吗,有人在抢劫你的人,你该行动了来。”北孤似有微蹙,涵江遂将他的佩剑呈给他,说道:“汝曾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纵不能逆纪元兴替,也不该不为躲避本分,现在总要以身作则。”“你说的对”北孤接过宝剑,缓缓起身,抹去眼泪,欲往沈宅去。北孤没走两步,身边辽人皆响应,个个拿起器械对北孤说:“我等愿随大人前往解难!”北孤点头,涵江欣慰地点头,亦跟了去。
北孤领着一众同胞赶到沈宅,那会儿沈宅的大门和前堂已经被破,金兵在中堂打砸强取,沈家主人沈世难正苦苦求着诸位金兵。北孤看见前厅的两三个金兵,不问理由,与队伍上去直接打残,命人看好后带人直冲中堂。中堂里的金兵看见北孤一行人,随即掏出武器与之战斗,因寡不敌众被擒住。后院传来女性的喊叫声,北孤率领众人前往,最后将所有金兵抓住,全部押解到影壁前。
金兵队长虽被绑缚,但戾气丝毫不减,竟然冲着北孤挑衅,一边的辽人看不起就一脚踢了上去,骂道:“该死的金人,冲着咱大人乱嚷嚷的叫,不知道在骂什么,被抓了还这么嚣张。”北孤在安抚好沈家人后,扭扭手腕,径直朝着那帮金人走去,金兵冲着北孤吼道:“耶律北孤,你胆敢抓我们,等我回去必报告给完颜大人!”“要死,总得拉个垫背吧”北孤摸起手里的剑,宝剑映出寒锋,冷淡地说:“你说对不对。”金人颤栗,向后缩身,说道:“你不敢,完颜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是嘛,来看看这位世谁”北孤唤来涵江,并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金人向涵江苦求道:“三小姐,小的们知错了,小的们再也不干了,请你劝劝耶律大人吧。”涵江实在为难,同时周围的辽人也在起哄,对此只能呈默许的态度。北孤将剑举过头哦顶,倏地向下砍去,熟悉中坠地的声音没有传来,竟然只是看下他头上的盔缨,随即收起宝剑说道:“今日看在夫人的份上,我且放过你们,下次再让我捉住,掉下来的可不会是这个。汝等竖子速滚吧!”金兵惊得一身冷汗,遂拜谢北孤与涵江,才领着队伍灰溜溜地遁走。“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辽人中有人想拦却被北孤拒退,说道:“今日之事,只能给个教训,杀伐无果。”
金人已经逃去,四下无事,北孤也遣散众辽人,沈家主人沈世南便邀请他夫妻二人喝杯茶,他二人相视一眼遂跟着世南入前厅。主客就座,沈世南命下人端来茶水点心,与北孤简单交谈起来。涵江喝不惯清茶,这么坐着也无聊,恰此时,沈世南原配贾雨多抱着唯一女儿沈若怜走了进来,涵江见着女儿粉妆玉琢,乖巧喜人,便接手抱在怀中,问道:“令爱如此玲珑可爱,实在喜人,姓名如何?”雨多答道:“随她父亲姓沈,名若怜。”“沈若怜嘛,是个好名字”涵江试着哄玩若怜,若怜却突然哭闹起来,涵江束手无策,雨多接过女儿没过一会便哄好了,涵江叹道:“这做母亲的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雨多说:“我闻北孤大人与夫人感情融洽,想必用不了多久也该有了吧。”涵江无奈的笑了,雨多却突然小声对她说:“夫人,雨多在这有个不情之请:大人与夫人日后有了子嗣,倘若为男儿,能否与我家若怜做个婚约,不用做原配妻子,当个妾媵就行。”涵江闻言不免惊讶,正要询问,世南率先斥责道:“真是妇人口舌,大人之子何等身份,且是你生的女儿能巴结的,还不速速退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雨多惭愧退下,世南向涵江赔礼笑道:“夫人,贱内妇人之言不必理会,还请见谅。”“不打紧”涵江起身追去,对北孤他们说:“你们继续聊,我去看看。”
雨多被斥退后回到房内哭泣,涵江后续进屋,雨多先致歉道:“贱妇乱言,夫人请勿介怀。”涵江仔细端详若怜,问道:“这么好看的孩子,怎还求着作妾呢?”“夫人有所不知啊”雨多用帕子拭泪,说道:“我家若怜出生时,哭声似猫叫,大夫说其有五迟懵懂之症。如今已是孩提,果真走路不行,日夜痴痴傻傻,跟当初生下来没两样。我们成婚多年就这么年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日后恐怕也无可能,偌大家业她一个人怎么能承担起来,这才需要寻找一个可靠的人给她作靠山。”涵江将若怜抱在怀中,说道:“多可爱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她日后还有成长,不用这么着急选定夫家吧。”雨多说:“夫人你也看见了,咱辽人如今的地位低下,也就接着耶律大人和夫人的威信能平安立身,这才指望将女儿嫁给你们家。”“你是做母亲的,为女儿着想我能理解”涵江说:“日后若有一子可以考虑。”雨多知是哄话,也得拜谢道:“谢过夫人。”涵江又说:“我知北孤与先王妃孕有一子,八九是男儿,若我们的不是男儿,可与之说媒。”雨多很是惊讶,说道:“先前不曾听闻先王妃怀有身孕,况且先王妃曾私下诊病,而我就在跟前,大夫说她的身子不会有孕,今日怎么会有?”涵江说:“许是北孤他们二人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