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位身负爵位的军人的离去,都是联邦的损失,都是全人类的损失。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为国家的安宁和人民的幸福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他们的离去,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失。
老排长的一双儿女在床边哭得很伤心,他们的声音凄切而痛楚,充满了对父亲离世的不舍和悲痛。然而,唯有老太太一人,如同松柏一般坚韧地立在老伴遗体的身侧,她的眼中满是对丈夫的爱慕和敬仰,却强忍着不让一滴泪水流下。
她深知,她那个永远都不会在家流一滴泪的顶梁柱,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保持着那份坚强和骄傲。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为他哭泣,不希望他们为自己而悲伤。
因此,老太太选择了坚强,选择了用最坚定的眼神和最沉稳的心情,送他最后一程。
“谢谢你,小伙子。”
当灵柩被抬上送往火葬场的专车上时,老太太朝着魏霖常微微鞠躬表达了谢意,
“三年前隔壁老张走的时候,行动科的科长喊来了一堆人,将老张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如临大敌。从那时候开始,老刘天天嚷着喊着要回军报到,死到战场上去。他啊,就是生怕自己走的时候也那样,到时候在地下那帮老哥们见面时,被他们笑话。”
老太太当然不知道是魏霖常处理掉了老伴身上的煞气。她只知道,老伴生前一直念叨着,至少不能在死后再为联邦和她增添任何负担。
仿佛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今天清晨,老伴一早便哆哆嗦嗦地换上了那套依旧笔挺的军装。他坐在床边,双手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布料和勋章,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怀念和不舍。
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能够在军乐中、在战士的颂章中离去,或许是一个最为完美的结局。他的一生,都献给了国家和人民,他的身后事,也应该与他的身份和信仰相符合。
这句“谢谢”,虽然简单,却包含了老太太所有的感激和敬意。她知道,魏霖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好地告别,为了让老伴能够更安详地离去。这份心意,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更加真挚和深刻。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嫂子。”
魏霖常褪下了自己的黑帽,眼神真切。军人永不老,永远都是联邦的军人,军嫂也永远都是每一个军人的嫂子。“老排长的遗体还需要在火葬场停留一天,X大区这边条件没有首都中央行政区那么好,家属只能等通知才可以领取骨灰,希望您这边理解。”
安慰了老太太几句之后,魏霖常便登上了灵车,在老排长至亲不舍的眼神中合上了车厢门。
“档案编号为D-32713397015,刘大炮,69岁,确认已失去生命体征。无尸化迹象,体内残留煞气......”
灵车内一位全副武装的白衣男子一手拿着档案表,一手轻轻地放在遗体上,目光在遗体和档案表之间来回切换,仔细地比对着死者的情况,
“运气不错啊,魏科长,又是一个煞气残留不过标的预D,你这搭脉的水准可以啊,不愧是从研究处出来的高材生,要是行动科其他科室过来准得摇上清扫处,到时候又要被那边背后蛐蛐几句。”
“运气好而已,我看军部的报告和老排长这几年的自述,料想着问题应该不大,再说了,有欧哥坐镇,真就是转化成了D级事件,也不是手到擒来嘛”
“你可别这么恭维,我就是一收尸的罢了。”
被称为欧哥的男子仿佛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太合适,转头对着遗体拜了拜,
“我倒是听说,是你小子从文工团喊来了几个人给刘排长奏军乐送行,这一招可以啊。我看报告里刘老排长对战死沙场的执念深得很,能想到用这方法去化解他内心的执念,将煞气控制在标准之下,还得是你小魏科长厉害。到时候上报到总经办又是一个可以全域推广的好办法,说不定还能编入手册呢。”
对于欧哥的话语,魏霖常笑了笑,不置可否。
从流程上说,行动处的任务还得等遗体送至火葬场,经过净化者完全净化,确保没有任何煞气残留,观察一日一夜确保无误之后才可以进行火葬流程。
【图鉴编号008,焚尸:通常死于火烧、爆炸的人死后有概率直接化为焚尸,但残留煞气之人,在火化之时也有概率会化为焚尸。】
所以出于安全的考虑,一般来说家属是无法进入到火葬场举行葬礼的,只有首都中央行政区及各大区首府城市里的某些火葬场内,因为强大的安保力量,才配置了专门的殡仪馆。
像欧哥这样净化者天赋上限较低的人员会被调配至行动处的火葬场轮值,在行动处内部也算得上是一个相对清闲与安全的岗位,隶属于总经办管理。
[最近处理的事件里,残留煞气低于标准的案子确实有些多了啊。]
被人这么一提醒,魏霖常的心中也是一紧。
自从他担任代理副科长以来,这个老龄化严重的辖区里,几乎都是非常“适合”自己的死亡对象。
随着处理时间的增加,他的身躯也愈发健康和有力,这种二十多年来未曾有的改变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毕竟,对于一个长期体弱多病的人来说,对健康的渴望有时候会超越一切,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谨慎和初衷。
“湛蓝,今天回去以后写一份书面的检讨给我。”
有些心虚的魏霖常想起了科室秘书早些时候的那句言语,立马转移话题道,
“因为事情做得不细致而出现披露,还有的找补,如果真因为你的失误导致一线成员判断失误,喊来清扫处都算是小事,要是给这样一个军人按照欲尸尸化成因的预处理方式走,那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魏霖常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工作的认真和负责。
他不止一次说过在他们的工作中,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可像湛蓝这样口无遮拦以及那种刻在骨子里头对其他事物的随性,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联邦教育体系中长大的人。
“我知道了,科长。”湛蓝淡淡地回了一句,垂下的脑袋里不知道是真的在反思自己的错误,还是在想着什么其他事情。
欧哥眼看人家大科长开始训斥下属了,便也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灵车内终究还是归于了平静。
车窗外,雨云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云层之上,金黄与暗红交织,灵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似乎开始为刘大炮诉说起他那并没有那么波澜壮阔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