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把木门打开一道缝,探出头说道:“一碗水。”
女主人打来一碗水,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小红夜,红夜接过水碗说了声谢谢,又消失在门缝里,顺便带上了门。
“快喝吧。”水碗凑到了小女孩嘴边。
女孩猛灌了三大口水,开口道谢:“谢谢神仙姐姐。”几个字还没出口就消散在空气里,女孩的嗓子好像失了声,红夜一愣,女孩自己也愣了一下。
“我再帮你擦一遍身子吧,擦完是不是舒服些?”红夜蹲在地上倒火酒。
“嗯。”小女孩轻声回应,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红夜起身继续帮女孩擦额头,一边说:“待会儿师傅会让你喝药,是我从药铺抓来的,你别害怕,尽管喝就好。”
“神仙姐姐,我身上的妖怪走了吗?”女孩气喘吁吁地说出这么一句。
“赶走了,刚刚就赶走了。”红夜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安慰道。
小女孩终于释然地躺了下来,红夜把破棉被团到了床的另一边,脱下斗篷盖在小女孩身上,说:“棉被太厚了,你这是热症,不能盖那么厚,这几天就盖我的斗篷吧。”
“神仙姐姐,我能和你交朋友吗?”斗篷下的小女孩羞涩地说着,露出两个眼睛偷偷看着红夜,两条细细的眉毛中间各有一颗小痣,衬得双眼灵动闪烁。
红夜收拾着一地的黄布,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她挺了挺身子努力做出大姐姐的做派,认真地回应道:“好!”
“你叫什么名字?”
“舒哑。舒展的舒,“哑”字……我还不会写。”
优雅的雅吗?红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神仙姐姐叫什么名字?”
“师傅说干了我们这一行名字就不能和别人说了”,红夜拿起舒哑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新名字,“你可以叫我红夜,师傅给我起的名字。”
照顾完舒哑,红夜和师傅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屋门,在病人家附近找了个没人要的破屋住下。
入夜,红夜正蹲在墙根煎着舒哑明天要喝的药,老头子打点好了屋子出来换班,红夜默默地不出声,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来就好,手里的扇子一刻不停地扇着炉火,老头子便坐在她旁边的土堆上陪她。
“小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老头子看着一言不发的红夜问道。
“师傅,”红夜盯着炉火,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孩的妈妈说她是妖怪上身,我们来降妖除魔啊——她明明只是得了热症,病的太久了而已,按时吃药就好了。”
老头子笑了笑,低头看着炉子底下烧得红通通的火苗,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人呢,他因为害怕,因为不了解,或者因为很多别的原因,他们不愿意接受现实,也困在很多世俗的规则里失去了希望,不愿意面对眼前的事,”老头子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手上摩挲着自己宽大道袍的袖子,“我们做道士,要给他们别的寄托,哪怕是解释不了的东西,只要他们能相信,能因此获得希望,就会重新振作起来,面对生活。”
红夜似懂非懂地继续煎着药,炉下的小柴噼啪作响。
“我们不仅要治病,还要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