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医院似乎都是一个样，消毒水味钻在每一处缝隙里让人觉得难受

“我的确不知道郑昊怎么会死在后山”

又是这句话，十几分钟了，闵玉翻来覆去就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不明白

邢野眼睛一眯瞳孔几乎压成一线：：“根据我们了解郑昊在福利院工作也有好几年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不想！”闵玉脸色苍白又慌乱：“邢警官，我要回病房去照顾我妈了”

慕雪穗站在一旁，从皮夹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声音听着很柔和：“也许，你应该先听听这个”

医院惨白的灯光打在过道上，把三人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一阵电流声后

是几人激烈又混乱的争吵声，然后是玻璃破碎声的声音

“糟了，怎么办”

“报警！快打120啊！”

啪！

“埋在后山吧……”

过道气氛陷入凝滞

暮雪穗说：“郑昊是老来子父母今年七十几岁了，他父母来市局做D NA的时候就哭晕了，闵玉如果你在现场，你该怎么面对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闵玉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仿佛能拧出水来，愧疚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着她

邢野凝视着闵玉地紧握成拳的双手：“你知道窒息而死有多痛苦吗，首先你感到呼吸越来越困，然后对方的力道会愈来愈大，你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你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

“然后你会感到铺面盖地的绝望，而且死相会非常难看，眼睛上翻只剩下白眼球舌头也会直跟吊死鬼一样”

“你别说了！”

闵玉内心在波涛翻滚，她红着眼睛：“你别说了……我求你你别说了……”

闵玉本身就瘦瘦小小的，现在更是一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她望向暮雪穗手中的黑色U盘，那小小的物件此刻仿佛重若千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闵玉看着暮雪穗，颤抖着嘴唇说：“我能跟暮老师单独聊聊吗？”

邢野望向暮雪穗，的确暮雪穗身上淡然气质没有压迫感和威严感更会让人感到轻松

月光打碎树影斑驳的照在雪白的墙壁上

暮雪穗和闵玉坐在过道长椅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良久，闵玉陷入回忆

三年前的某一天

一如既往的她哄完孩子们午睡，在下楼时却隐约听到争吵声，她寻着声音一直走在院长办公室门外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天她鬼使神差的躲在门外偷听起来，超话内容无非就是些钱啊什么的，她正觉得无聊想走

突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听到了江以昼的声音：“人……人死！怎么办……报警……对打电话报警”

然后是清脆的巴掌声

她捂着嘴巴，里面谁死了！又是谁杀的

勤寿的声音又响起：“算了，埋在后山吧”

咯吱——

门开了

闵玉躲在拐角处瞪大着眼睛看着江以昼和勤寿抬着郑昊不断流着鲜血的尸体往外走着，血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闵玉痛苦的捂着脸：“我看见玻璃碎片插在了郑昊身上，我……我就这么看着他被抬起了后山……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没有报警，没有阻止，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一直躲在墙后面……什么都没有做”

暮雪穗看着长椅上的痛苦不堪的闵玉，浅色瞳孔在月影下忽明忽暗：“你爱他们其中一人？”

“不是”

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抹去，但越是挣扎，那些细节就越发清晰——郑昊那双失去生机的眼睛，鲜血染红的地面，还有自己蜷缩在阴影中的身影，闵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得让她几乎窒息

暮雪穗沉默几秒，才说：“可这我就想不明白了，刚才你为什么会那么抵触，你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过错，这件事也不是因你而起，你没有抵触的理由”

闵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她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又沉重：“因为……因为……”

“因为我”病房门口站在一道疲累不堪的身影，闵嫒望着女儿轻叹了口气：“因为那天我也在现场”

闵玉身体在闵嫒出现是抖了一下，暮雪穗站起身：“院长，我们还是回病房里说吧”

病房内

闵嫒说：“那天他们三个人因为薪水的事闹了起来，郑昊不满江以昼背着福利院赚外快几人在办公室吵得不可开交，然后他们就动起了手来，在推搡间，郑昊撞到了我刚买的玻璃桌子上”

“因为桌子是新买的，好没有安装就竖着放的，所以……在然后因为考虑到福利院要赔偿一大笔钱钱我也选择了摸人勤寿藏尸”

闵嫒说得很真诚，如果说是考虑福利院的声誉反倒显得虚伪

暮雪穗摩挲着手指，继续问：“院长，你在后山是被勤寿袭击的吗？”

闵嫒点点头：“我从来没想过勤寿居然会有那天的录音，他威胁我要我把孤儿院的土地卖掉，然后把所有钱都给他，我自然不肯，然后他就袭击了我”

暮雪穗继续问：“勤寿在这以前有威胁过你吗？”

“当然”闵嫒恼悔得不行：“不然你们以为勤寿那一大家子人怎么能过得那么滋润，也怪我……当时要是坚持报警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

回程的路上，一辆巴博斯飞驰着

暮雪穗再次播放起那段音频，在啪的一声时候按下暂停，邢野快速瞄了眼不停听音频的女人：“听出个什么花来了”

暮雪穗道：“这是耳光声”

“嗯哼？”

暮雪穗眼神微冷：“是女人扇人耳光的声音，闵嫒才是组织报警的那个人，闵嫒母女俩的说的话并不可信，郑昊的死因是机械性死亡，而她们母女俩说的确实被玻璃叉死的”

邢野开着车道：“你觉得是闵玉失手杀的人，闵嫒在提她遮掩”

暮雪穗若有所思的轻声啊了声：“是这样子吗，我还以为是闵嫒合伙杀人被闵玉发现后然后威胁闵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