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野撇了眼暮雪穗,明明是一张极为好看,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却时常让他觉得冰凉,冰凉得像一块没有情感的金属物品:“你对母女之间的亲情就看得这么冷淡”
“不好意思啊”暮雪穗歪着脑袋语气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我母亲死得早,我的确不太了解这方面的感情,像你这样家庭幸福美好的人士可以给科普一下吗”
邢野心里狠狠一动,俞宁给他汇报过,她母亲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她之后一直寄人篱下,一个无父无母的漂亮女孩又会在成长过程中会遭遇多少歧视欺负
他嘴唇动了动,用余光撇这后面跟着的闵嫒母女,转移话题道:“等在福利院做完鲁米诺反应就知道闵嫒母女有没有说谎了”
暮雪穗淡淡道:“没必要觉得我很可怜,我健康,漂亮,聪明,工作好,已经是很多人所想拥有所羡慕的了”
邢野眸子望着前方道路,道:“的确,你比我见过最美的落日繁星还要美”
暮雪穗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邢野,邢野察觉到暮雪穗那奇怪的视线,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暮雪穗扬了扬远山般的眉梢:“邢野,你这样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张口就来,真的很难相信你单身至今”
邢野嘿了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非得那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暮雪穗垂眼浅浅笑了一下:“说真的,我想……”
邢野已经猜到暮雪穗想说什么了,立即打断:“你什么都别想”
暮雪穗跟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说起来:“你家事又好,长得也不错,怎么会沦落到相亲都没人的地步”
邢野满头黑线,刚才对暮雪穗那点滤镜破得细碎,他冷着脸在暮雪穗那闪着快告诉快告诉的眼神中还是说出了口
“家里边介绍的都要我回家接手家业,局里介绍的又嫌弃我太凶,朋友介绍的又都没眼缘,相亲网站上的全它马是骗我冲会员的”
暮雪穗捂着嘴笑出声,但着嘲笑声落到邢野耳朵里却莫名觉得悦耳,他咽了咽口水:“暮老师,那你呐?”
窗外霓虹闪烁,错耀光影照在暮雪穗那张清冷又淡漠的脸上却意外的迷人心窍
暮雪穗直接忽略掉邢野的问题:“下次你再相亲你可以叫我陪你,我可以从侧面帮你向人女孩多美言几句”
邢野搓了搓牙齿,她这人怎么这样:“用不着,婉拒了哈,今天忙活一天了,你自己眯一会等到了福利院我叫你”
“嗯”
窗外开始呼啸,风里带着潮湿,丝丝雨滴开始落下,黑色发丝被风吹动,不知何处的心绪也在动
福利院的鲁米诺反应结果也出来了,从办公室到过道走廊留有大量血迹,在勤寿藏在床底的玻璃碎片下也只检查出他自己和江以昼的指纹
翌日
闵玉站在大堂那架老久钢琴面前,取下挡板调试着每个音区,拧动梅花扳手,校准着对应琴弦
la~
诺大空间,传来钢琴声
“闵玉,原来是你会弹琴”
暮雪穗是听到钢琴声一路走进来就看见闵玉在调音:“这架钢琴都好古旧,怎么不换一架”
闵玉调着音,这架钢琴真的已经很久了时常失音:“我妈也说让我重新换一架钢琴,但我就是舍不得,我总感觉这架钢琴已经陪伴了我很久很久,它在这里我就很安心”
啪——
两人一回头
哑巴佝偻着身子赶紧低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扫帚,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外冲跑
暮雪穗对这个奇怪的哑巴很好奇,勤寿偷袭她那晚的那束光是哑巴照的,其实是他在救她:“闵玉,这个哑巴……”
闵玉看着暮雪穗的表情显然是误会了,她解释道:“暮老师,哑巴叔只是脾气怪了点他人很好的,如果他冒犯到你请你别介意”
“怎么会”
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暮雪穗望着暮雨中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又望向那架老久钢琴沉思起来
夏季未的暴雨激烈又持久
为了给闵嫒接风洗尘,闵玉简单的做了一桌饭菜,十几个孩子满满当当的挤在餐桌上一口一个闵妈妈一副其乐融融模样
闵玉把餐盘放好,说:“我先去给三楼的孩子送饭,你们几位先吃吧”
邢野问到闵嫒:“怎么福利院的孩子还分成了两批,一批可以在餐桌吃饭,一批只能被关在三楼”
闵嫒脖子上还带着颈托,她略显困难的扭头看向邢野:“三楼的孩子你们应该见过,都是一些身体不健全的孩子不合适到处乱跑乱跳”
暮雪穗想起那张脸有异形的孩子,她靠进邢野,压小声音:“三楼孩子很多有刻板行为,应该是长期被关在楼上导致的,很多福利院资金不够人手不够,所以管理方式统一又刻板”
关于福利院总是一个令人揪心的问题,人们总想让每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能在福利院健康快乐的长大,但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福利院除了少数健康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有智力障碍或者身体有残缺的孩子,这类孩子几乎不可能被人领养
邢野说到:“满大街都是人流广告,避孕tao的广告却没几个,性教育是羞耻的,打胎遗弃倒是成了解决办法,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暮雪穗撇了眼邢野,意有所指道:“从小到大无论是学校还是社会都只叫女孩要洁身自好,怎么就没个人教男人学会负责呐?真是令人费解哦?”
“诶,不是……”邢野放下筷子:“我说你这打击面也太广了吧”
啪
餐厅突然黑下,是孩子兴奋乱叫的声音
闵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停电了,福利院夏天经常停电”
闵嫒十分娴熟的点燃蜡烛,昏幽橘红的光线忽闪忽闪的照应着
晚餐匆匆结束
轰隆——
伴随着雷鸣电闪,倾泻而下的暴水在夜色中织成一张密集的网
暮雪穗护着烛火回到三楼,烛火摇曳在她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在幽幽烛火照应下像打成一层柔光,模糊又清晰
暮雪穗站在走廊的,雨水沿着屋檐肆意地泼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雨水的湿气
邢野不紧不慢的很早她身后:“我现在被江以昼都搞应激了,一到下雨天就害怕”
这样的雨天总会让人想睡觉,暮雪穗有些困倦打了打哈切:“他总不会在你这个刑警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砰——
漆黑暴雨夜里,顶楼飞溅的玻璃碎片闪着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