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缘分不是绑来的,我坐在这,也不代表我真的能给你什么。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官了,你应该明白这其中道理。”钱甲说话一点没避讳,“很多事情就像买官,你想得到什么好处,就会付出什么代价。很多事情也不像买官,你花了心思,也不一定能找到门路。”
“所谓因材施教,你得真的是那块料子才行,你若真有灵根,都不用我点拨,你自然开悟。”钱甲抬眼看对方,“仙途和官途差不多,都是仙压着仙官压着官。朝廷如此,天道也如此。现在这天压着我,我有口不能说啊。”
钱甲用手指着头顶,“你想我帮你,你难道还能挪开这天?”
陈县令一时间不知如何对答。
“你可别埋怨我啊,这成仙之路一人一个样,你叫我如何教你?”钱甲指着他身上的官服,“你连名利都没有看破。”
“那我把官服脱了。”陈县令想摘掉自己的乌纱帽,他现在是有些急躁了,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公堂上耍威风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操纵一切,真把人关在地牢里之后,又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应该和这些怪异拉近距离,从长计议。
“说你悟性不够你还不服气。”钱甲面对对方的愚钝有些气愤,“我说你要看破名利,是让你罢官辞官嘛?!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东西,长了颗脑袋都不想事的玩意儿。”
陈县令想要摘乌纱帽的手顿在了空中。
“这全天下的名利你要拿到自己手里,你他妈才能看破啊!你一辈子没掌过权,你这辈子也看不破名利!懂了吗!傻逼!”钱甲忍不住又骂起人来了。
“你瞧瞧你自己穿的什么破烂货!你穿过几身绫罗绸缎?这点排场你就安于现状了吗?你连那破天富贵都没有见过,你谈什么看淡!你他妈的就只是在逃避,你他妈的就是没本事,你他妈的就是用淡泊名利来粉饰自己的怯弱无能没有眼界!”
“你要是真的能玩转这权力场,你还会呆在这种巴掌大的小地方当芝麻大的小官?你早闯出去飞黄腾达了!你就是看不破,你才会呆在这里受人桎梏,受人摆布,受人监督。你就是因为看不破权力,你才会被人玩弄,被人当棋子!”
“你耍尽手段当了皇帝,最后还能功成身退,主动当个闲人。这才叫看破名利!傻逼!”
钱甲伸手,穿过牢门缝隙,直接抓住了陈县令的衣襟,往前一拽,陈县令的脸直接贴在里牢门的木桩上。
“我最讨厌一些傻逼自以为自己看破了红尘去剃度为僧削发为尼,标榜自己的清醒,自觉得这浑浊的尘世,就他看的最开。他要是真看破了红尘,就不会做这种蠢事。”钱甲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
“天下之大,所有人都能为己所用,这世间的一切,都能通过操控人心来得到。他要是真看破了这红尘,便无人再能撼动他心神,这世间的宝物全都将唾手可得。这种势不可挡的气概,任谁都想拥有,任谁都会上瘾。他不想要,只说明他无能!”
钱甲手中暗自用力。
“剃掉三千烦恼丝,就能看破红尘?点几个戒疤就能看破红尘?真的看破了红尘,就该三妻四妾,就该吃喝嫖赌,就该玩弄人心。这世间一切都毁不了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是一块不被教化的顽石,何必还逃到庙里去,请求一尊假佛像的庇佑?无能的废物!”
“你若是真的摘了这乌纱帽,那你和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尼姑又有什么两样?”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陈县令简直闻所未闻,他支支吾吾半天,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钱甲实在不想看这些凡人的蠢样,深呼吸了几口气,松了手上的力气,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我要修仙,我还得先当个皇帝?”陈县令听蒙了,脑子被钱甲洗的乱了分寸,嘴里也开始说些大逆不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