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面没有灯光,眼前漆黑的魅影晃动,远处有依稀的亮光,我明白这是晚上了。
但我并没有对惊扰我的人害怕,也许是白天一直在孤寂无助中习惯了,或者旅途当中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对突如其来的外界打扰不很在意了,或者是对生的希望逐渐削薄后有一点麻木不仁的缘故,也许是太疲惫太害怕所以不害怕了,总之醒过来后我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其它表现,只是翻过身又睡了。
不小心压住了我腿脚的人嘴巴里边很不干净的骂了几句脏话后,也不在理我,去了另一条石椅子上睡觉。
他不是一个人,好像是一对夫妻,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出可能是西南人,他们说的是方言,与我家乡的略有区别,但是可以听懂百分之八九十。
那个男子似乎把我当做了叫花子,说的一句是:“这个龟儿讨口子今天晚上这么早就睡觉了啊!好几天不来这里了吗?去城西那一带乞讨去了的吗?差点吓我一跳。”
那女人埋怨道:“你也是,粗心大意的,今天我也忘记买一个打火机了,这里黑灯瞎火的。”
男人听了女人的唠叨,也许心里有什么烦恼事,发火了:“你个龟儿婆娘就晓得说别人。”
女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你有能力,就应该让我过上好日子啊,跟着你遭殃,来这里天作罩子地作床,与露水夫妻有啥区别?”
我以为女人这话会让男人怒火冲天,歇斯底里,结果那男人却像一个泄气了的皮球,低低地说了一句:“这还不是为了节约钱吗?还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吗?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过上好日子吗?”
女人不再言语,噤声半晌。
隔了一会,男人说道:“前天晚上我们不是住的旅馆吗?他妈的,收费也太贵了,就睡个觉,还要那么多钱,几天的工资就没了。”
男人好像是在石椅子上已经躺好了,又说:“你干嘛不睡觉?还坐着干什么?明天还得早起,接着找工作啊。”
女人好像叹息了几声。过了一段时间,好像还在嘤嘤嘤嘤抽泣,声音细微。
男人应该是也很疲惫了,发出高一声低一声鼾声,根本没听见女人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