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紫宸殿。
连上官婉儿与库狄氏都被赶了出去,殿中只有二圣与皇太孙李恒。
三人分坐三方,恰如他们的姿态。
天皇李治的脸色难看:“皇太孙,你告诉朕,这些审讯结果都真实无虚吗?”
李恒轻言细语:“祖父,你觉得一个保护姑姑的侄儿,有必要去栽赃陷害别人吗?”
“当年事,孙儿不知道孰是孰非,但孙儿知道远近亲疏,谁要害我亲近的人,我必提刀斩之。”
天后的脸色渐渐温和。
当年的事确实心狠手辣了一点,可谁让常乐大长公主总在天皇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是对,是错,天后都不悔。
没有一个“狠”字,武则天的骨头早就能打鼓了。
“天皇,令殿中侍御史周矩去定州,召刺史赵瑰与常乐大长公主回京,看看他们敢不敢奉诏。”
天后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
赵瑰跟常乐大长公主九成不可能回,周矩前去,大概是送祭旗的礼物。
区区一个殿中侍御史,不心疼。
天皇神色复杂地看向天后,眼里竟有一丝哀求。
别说天后没看到,就是看到了也只视若无睹。
惹到天后,气量大时的天后可能不计较,可这是爱女的婚宴啊!
一想到在婚宴上可能会出现黄汤、烟火,天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损,太损了!
“另外,当天涉事的人员,连带家眷,全部发配儋州。”
天后发了狠。
天皇苦笑:“后继不适合再由皇太孙府承办了,移交刑部吧。”
刑部经手的,是高真行的另外一个儿子。
这个位置,却是用高岐性命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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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孙洗马薛绍并没有休假太长,婚后三天就正式入职皇太孙府司经局。
带上下属的楷书手等人,到兵部驾部司借了备运车,薛绍到秘书省,开始了薅书之旋。
除了本朝史书、天文书籍过于敏感之外,经部、史部、子部、集部足足薅了几大车,薛绍才扬长而去。
郭知运、季当先等少年,一边哀叹着,一边跟薛绍学习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
《水经注》、《齐民要术》这些都比较偏实用的知识,薛绍照样能讲得头头是道。
论知识功底,薛绍相当扎实,可这些知识却不能让他获取一点实际的好处。
凭心而论,薛绍的性格相当好,纵然季当先他们偶尔捣蛋也只是温和地劝说。
李恒瞅了一遍司经局架设的曲室,突然发现了一张畏畏缩缩的面孔。
走过去,李恒坐到赖狗儿身边:“听得懂不?”
赖狗儿低着头,羞愧地开口:“带猜能听懂一些。”
没办法,没人系统地传授知识这是这样,很多地方靠蒙,蒙得对不对是另外一回事。
李恒笑呵呵地开口:“有这份求学的心就是好事,听不懂的就问,问同窗,问先生,问孤。”
当然,赖狗儿记性最好的时期已经过去,求学之路漫漫,能走到哪里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