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山脊似一把残缺的剑,剑刃对着的苍凉的蓝天,山腰的那片松林,肃穆静立。
五郎在听涛亭闲坐,他的眼光越不过那山脊,但他的心绪已经越过山脉,西山的正西方向是云州,云州正是战火连天。
五郎和那片青松相对无言,他把目光移向山脚。山径上有五个人,正往山上来。等那五人走近,原来是唐小红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庄客。庄客各挑了一副担子,扁担都压弯了。
唐小红一袭红衣,满脸笑盈盈的,向五郎作了个万福,道:“我爹爹感念恩公,特让我带了些老酒和肉食,来答谢恩公。”
五郎道:“多谢太公了!”让喽啰将酒食担上山寨去。
唐小红看着五郎,笑面如花。她是来看五郎的。她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来看五郎。
五郎本想请唐小红上山寨一坐,想想唐小红被山贼虏掠到山上之事,心里有些不忍。
五郎说道:“你们这一路走来,又累又饿,山下有一个镇子,我带你们去那里吃点东西。”
唐小红笑道:“正好,我们确实饿了。”唐小红心里感谢五郎的安排,她确实不想上山寨,那里是她的伤心之所。她今天来,只是为了看五郎,来看五郎的念头战胜了她的羞辱之心。
五郎让唐小红坐他的雪花马。唐小红起先不同意,走了数十步,跟不上五郎的步伐。五郎又请她骑马,她这才同意了。五郎打了个呼哨,雪花马卧了下来,唐小红上了马。
唐小红坐在雪花马上,随着马的步伐,一起一伏。天好蓝,风好轻,云朵洁白温柔。
一行人来到镇子上。镇子在山脚下,扼守着一条幽州通往云州的大道。五郎找了一家干净的酒店,这家酒店是这个镇子上最大的酒店,酒店是山寨开的。酒家见是大当家来了,自是十分殷勤,将好酒好菜只管端了上来。
五郎问唐小红:“太公身体可好?”
唐小红道:“我爹爹身体硬朗着呢。他一直想来看将军,只是庄里事情太多,一时抽不开身,所以他委托我来,邀请将军去庄上一聚。”
五郎道:“哪天我去看望太公。”
酒家过来倒酒,唐小红拦住他道:“我来倒吧。”说罢,捧起酒壶给五郎斟满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半碗。
唐小红端起酒碗道:“我敬恩公一杯。”
五郎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也喝酒。”
唐小红嫣然一笑道:“平常喝上一两碗,也不觉太醉。”
五郎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唐小红也喝了。唐小红喝了酒,脸上现出些桃红。
五郎问道:“你们庄上的收成如何?”
唐小红说道:“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收成很好。只是眼下两国在打仗,辽人到处打谷草,粮食被他们抢走了大半。不知这场仗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宋辽在如火如荼地大战,这一次五郎虽是置身在事外,但心里多多少少有所牵挂,牵挂前线的父亲和弟弟,他担心他们的安危。
五郎闷头喝酒。邻座几个商人在喝酒谈天。声音传到五郎的耳内。他们是从幽州城来的,他们正在聊宋辽之间这场正打得火热的战争。战争时期,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战争本身。
只听得一个客商道:“这场战争宋朝又输了,输得比上次还要惨,宋军真不争气,总是在最后的关口拉胯。”
另一位客商摇头叹息道:“惨不忍睹!真是惨不忍睹啊。杨令公的首级,被萧太后挂在了幽州城头。”
五郎一听,如同炸雷轰顶,他霍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邻桌,一把将那位客商拎起来,喝问道:“你说杨令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