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这句话问得很沉重,他们心里都清楚,母亲处于痛苦和悲伤之中。
八姐道:“母亲想念几个哥哥,眼泪都哭干了。”
五郎的泪水不觉滚了下来。八姐道:“五哥这几年在何处安身?”
五郎黯然道:“暂时在一山寨中憩身。”
八姐道:“五哥,何不同我一起回无侫府,五嫂还等着你呢?”
五郎沉默了半晌,道:“回不回去,我还没有想好。”
八姐看着五郎,她觉得自己似乎了解五哥,又似乎不了解五哥。五哥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有家不回。战争已经改变了五哥,眼前的五哥,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五哥。那个生气勃勃,一心杀敌的战将不见了。眼前的五哥,一幅痛苦颓废的样子。战争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五哥变了。
五郎道:“我先游历一番,到时回还是不回,自有天定。”
八姐知道,五哥虽是敦厚之人,但他一旦有一个想法,九头牛都拉不回去。八姐道:“五哥,你有话要我带给五嫂么?”
五郎摇摇头,道:“八妹,你且回无侫府,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在外久了,不安全,母亲也会担心的,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我们兄妹若是有缘,他日还会再见面的。”
五郎从自己包裹里拿出吃的,尽皆放进八姐的包裹,又放了些盘缠进去。五郎嘱咐道:“一路小心!”
兄妹俩洒泪而别。八姐骑马向南而去,进入大宋境内,一直走到太阳西沉,找了一个客店住下。
八姐坐在餐室的一个角落里,独坐吃着晚餐。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吃一餐了,这几天餐风宿露,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几个客商在谈天说地,他们的声音吸引了八姐,他们在谈论刚刚结束的宋辽之间那场大战。
“这场战争本来可以不输的,只是那曹彬,鬼使神差的,进的不是时候,退的不是时候,与他以前的战争表现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点都不像战神。”
“更气的潘美,如果他讲信用,依杨令公之言,守在陈家谷口,还可以反败为胜,不至于败的如此的惨。”
“唉,可怜那杨老令公,一生忠勇,为大宋而战,不想到头来为奸侫所害,身首异处,还有那四州百姓,最终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真是天不佑我们大宋。”
八姐听了,心中愤怒,也无心吃饭,回到房中,一夜辗转难眠,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去雁门关弄个明白。或许六哥已到雁门关,见到了六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一早,八姐骑马向西而行。一路上遇到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个个面色憔悴,他们是战场上逃离出来的百姓,携家带口往南走,战争给他们带来了苦难,他们离开边境,离开故土,往南去寻找一个安稳的生活。
山越来越陡峭,道路越来越崎岖难行,行人越来越稀少。迎面过来了五个士兵,他们穿着宋军的衣服,个个衣甲残破,浑身肮脏不堪,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流窜的逃兵。
几个逃兵看着八姐的马和行李,又看看八姐。一个士兵叫道:“小子,下马,这马是我们的了!”说罢,上来就抢八姐的马。
八姐大怒,举刀就砍,快砍那人的肩膀时,八姐将大刀翻了个,刀背向下,将那兵拍倒在地。
其他四个逃兵大惊,手持刀枪将八姐围上。八姐挥开刀,乒乒乓乓地将他们的兵器打落,打得他们东倒西歪。八姐并不想伤害他们。几个逃兵见八姐厉害,撒开腿就跑。
八姐也不追赶,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些宋兵都成什么样子了,心想爹爹带出来的兵,一向军纪严明,可不像这些逃兵。一想到爹爹,八姐心里就是疼痛。勇武的爹爹死得太惨了。爹爹死了,哥哥们死的死,亡的亡,天下闻名的杨家军不复存在了。
八姐一路胡思乱想,继续向群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