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天心里时常惦记着爹,惦记着娘,也惦记着郭伯伯。他的思绪总是如同山间的清风,时而拂过那段温暖而又遥远的记忆。其实郭伯伯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有那一天爹没有回家时,郭伯伯赶来告诉娘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郭伯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脸上挂着一丝凝重,他告诉娘,是爹要他把自己送到熊老人家这里来的。在漫长的路途中,郭伯伯面临着数次坏人的拦截,却依然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峦,以他那无畏的身影将所有的危险一一击退。那些危险的时刻,萧云天的心仿佛也随之颤动,既害怕又充满敬仰。
自从到了熊老人家这里,郭伯伯便再也没有来过。他曾多次向熊老人家询问,老人微微一笑,眼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感,“等你满二十岁,爹和郭伯伯才会来接你。”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萧云天心中的期待与焦虑。他暗暗记下,满心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然而,光阴荏苒,转眼已是五个年头,萧云天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快些到二十岁;但此刻,他仍只有十六岁,满是渴望却又无能为力。
住在这片群山之中,萧云天除了读书,时常便是趁着阳光明媚,奔向山顶,纵情于自然的怀抱。他在山岭上追逐顽皮的猴子,灵巧地攀爬上树去捉小鸟,尽情享受着这份自由与欢愉。在那青翠欲滴的树叶间,阳光透过缝隙洒下,金色的光点如同星星般闪烁,映照出他脸上纯真的笑容。然而,熊老人家却时常告诫他,玩耍虽好,但下山只能到半山腰的玉帛阁,若不遵守,就得受到惩罚。这些警告如同山风呼啸,萧云天心中虽不愿,却也不得不顺从。因此,这五年来,他甚至连玉帛阁的影子都很少见。
这是八月中秋之夜,月亮悬挂在空中,分外明亮,宛如一轮白玉盘,洒下柔和的光辉。熊大先生特地从山下买来了一盒香甜的月饼,烹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和萧云天共度这个团圆的节日。两人坐在茅屋外,仰望那皓月当空,耳边传来虫鸣鸟唱,宛如大自然为他们演奏的乐曲。
赏月的时光总是显得特别悠长,当然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温馨的温度。萧云天目光追随着月光在树梢上跳跃,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思绪。他想起了与爹一起在月下奔跑的日子,想起了娘在旁轻声吟唱的画面,那些流淌在记忆深处的瞬间,温暖而又痛楚。他微微叹息,仿佛月光能够穿透时间的缝隙,把那些遥不可及的亲情带回眼前。
此时此刻,心中虽满是对家人的思念,却也因有熊大先生的陪伴而倍感安慰。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映衬出两道孤影,静静守望着这份宁静与美好。
在那皓月当空的夜晚,熊大先生坐在茅屋前,面前的茶壶散发着袅袅清香,他的目光偶尔掠过月光映照下的山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云天,夜已深,初更已过,你是时候去休息了。”
萧云天的心中一紧,随即抬头问道:“老人家,您呢?”
“我嘛,”熊大先生略微沉吟,“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快去休息吧。”
萧云天听了,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低头应了一声,独自朝屋里走去。
每当夜幕降临,萧云天总会仿佛走入一种仪式感。他在屋内,随着熊老人的教导,站定,双手撑地,脚尖直指天空。这样的倒立训练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感受到自己的身心的五官敏锐的有明显的提升,身体也愈加轻盈。
此时,尽管身体倒悬,心神却愈加清明。静谧的夜空,星辰闪烁,仿佛在为他加油助威。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在鼓励他继续坚持。往常在倒立时,呼吸常常变得粗重,但熊大先生传授给他的呼吸法门,令他的气机如涓涓细流,顺畅无阻。
时间如同细沙般缓缓流逝,萧云天在倒立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宁静,呼吸均匀,气机如泉水般畅通,他已不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他倒立完毕,站直身体,准备沉沉入梦。
月光如同洒落的银霜,透过窗户涌入屋内,清冷而明亮。萧云天仰望,眼前的月亮竟似一面明镜,照亮了他心底深处的孤独与思念。他注意到熊老人家依旧未归,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疑惑和不安,心中开始翻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虑。他忍不住起身,走出茅屋,木椅静静地矗立,茶壶孤零零地摆在上面,散发着一丝暖意,却无人与之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