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常被写错的名字,明竫。
初次见面,常被写成安静的静,等解释完偏旁部首,又常在连声的抱歉里被改成托塔天王李靖的靖。
当然,也少不了被念成明争的时候。
托爸妈的福,无需展示人格魅力,仅凭名字就能让人记忆深刻。
娘在我很小的时候找人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长大要是能收敛脾气,这辈子能过得不错。
他算的挺准,我今年26岁,毕业3年长长短短的换了七份工作,几乎都终结于骨子里的大义凛然,至今可谓一事无成。
我思想简单,只觉得红旗飘扬,阴影之下总要有人坚守立场。
当好友邬澜又一次听我说辞职了,思虑许久后问我:“明竫,你想过把你这些年的经历都写下来吗?”
我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翻去,笑嘻嘻地调侃:“写什么?写我的垃圾领导,还有恶心同事?”
邬澜那头乱糟糟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她说:“等会儿,我跑到边上去跟你讲。”
邬澜考上了县城中职的教师编制,这几天正忙着帮家里收板栗。
我很敬佩邬澜,她从不会受限于现状,本科毕业后先是考去XJ读研,再是毕业考入银行编制,现在又考回老家县城。从高中起她就说以后要回到家乡做贡献,这么多年,一步步,她真的在走。
邬澜听起来很急,好像有些话早就在心里:“明竫,我一直觉得你不写东西很可惜,你看那部电视剧了吗?我的阿勒泰。”
“我刚看的时候就觉得你跟李文秀很像,剧里的那个作家说,如果你不知道写什么,就写你的生活。明竫,你的生活多丰富啊,你的爱情、理想,都好纯粹,随便一小段都能拍成电影——你写吧!我做你第一个读者!”
她的声音被风吹出轻柔的褶皱,我好像听见了马头琴广阔苍凉的弦音,荡漾着草原腹地的碧蓝湖水,一圈圈拨动着我的心。
难得有人这样赞美我,我激动得点开朋友圈,我记得余青发过一张截图,就是邬澜口中的内容,我想把这张图找出来,跟她好好聊聊这些年的波澜壮阔。
一条条动态从我指间划过,手机屏幕的光照在我脸上,我不断的让邬澜等等,就在此刻,冯江海的头像一闪而过。
一方模糊的绿色猝然划过我的眼帘。
我晃了神。
电话那头的风声还在。
一个遥远的名字忽然跃上心尖,像一声飘荡了很久才弹回的呼喊。
我心如鼓动,捏着手机慢慢往下,冯江海的动态被一丝丝完整地拉回屏幕。
婚纱,军装,虽然照片中的景物和人都模糊成了色块,但我还是认出了冯卓。
他面带笑容,穿着板正的军装,微低着头,手里牵着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