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飞云浦前,过往百姓、贩夫、客商排成长队,军士正在严加搜检。
施恩悄声道:“哥哥小心。”
西门庆笑道无妨,他身有童贯所赠金鱼袋,想来不过是搜检麻烦,耽误些时间罢了,
冰雪初融,寒风猎猎,过往之人皆缩头缩脑抵御寒冷,桥头边上,却搭着一处暖棚,棚中正吆五喝六:
“开,开小……奶奶的,又是大!”
“官爷,咋又是个大?”
“概不赊账,你既输光了,赶紧滚过桥去吧!”
……
听声音,棚中正在掷骰子比大小,赌得正欢。
飞云浦桥头边上,大队军士正在桥头拦住行人一一检查。
西门庆一行人排了队等待搜检,谁知左等右等,足足一个时辰,待检队伍才前进了一二十步。
众百姓怨声载道,有大胆者将头伸出队伍催促军士,却惹来几个军士,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谁人还敢催促?
西门庆一行等得好不耐烦,时迁自告奋勇前去队前查看。
片刻工夫,时迁回转而来,愤愤禀告西门庆道:“几个狗军官搜检是假,敛财是真。”
原来,桥头军士搜检来往行人,却是故意鸡蛋里头挑骨头,翻来覆去吹毛求疵只是不放行。不过,若是行人愿意进暖棚赌上两手,只要输几两银子,为首一个军官就会吆喝一声,军士自会放行。
“这些丘八打得好主意”,时迁道:“明明可以明抢,却借搜检为名,只在赌桌上赢你的银子,就算百姓告到州府去也不怕。”
众人愤愤不平,西门庆一笑,道:“既是赌局,我且去耍耍。”
众人当然知道,西门庆深恨贪官,最容不得此等雁过拔毛之举,这是要去收拾那几个军官了。
当下,西门庆取了些金银揣在怀里,离了队伍向桥头而去,秦明等人自看住车马,施恩也在路旁等待。
没走几步,庞秋霞却赶上来,嬉笑道:“我也去看看热闹。”
西门庆回身一笑也未阻拦。
有军士上前问询,西门庆抛了抛手中大银,又指了指暖棚,道:“天气很冷,这队伍却不知要排到几时?且去耍耍取个乐子。”
军士心知肚明,引了西门庆三人直入暖棚。
刚入暖棚,一个军士上前道:“想玩也成,先看看银子够不够?”
西门庆掏出一锭大银,在手中抛了抛,一副大爷模样道:“怎么,爷爷玩不起吗?”
军士笑呵呵引着他坐在案前。
西门庆抬眼观瞧,一张大排桌前,一名精瘦军官嘻嘻哈哈正在坐庄,身后悬挂着两张大大的布幅,左边写着“四海通吃”,右边写着“八方全杀”。
另有一个胖大军官半躺在一张摇椅上,双眼半睁半眠,握着茶盏半喝不喝,自顾自哼着小曲乐呵。
“哈哈,又是大,通吃!”精瘦军官大笑,用一个竹耙子麻利地收拢了桌上银钱。
在精瘦军官对面,一个年纪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笑道:“我已输了七八十两银子,该放我过桥去了吧?”
精瘦军官眼睛一瞪,笑道:“这才七八十两你就肉痛了?方才你身边小厮不是喊你‘柴大官人’吗?瞧你,哪里有点大官人的样子。再说了,外面搜检也是上峰命令,怎能不细致?哈哈,你接着赌就是,着什么急?”
西门庆心中一凛,暗道:“‘柴大官人’?‘柴’本就是小姓,莫非此人,是沧州小旋风柴进?”不过他心中并不敢肯定,暗道看看再说。再看“柴大官人”模样,只见他长得龙眉凤目,唇红齿白,颌下有一缕小胡子,修得整整齐齐,身上又穿着熊皮大氅,端的名贵非常。
桌案前,另有三四个客商模样的人,看来也输了不少银子,精瘦军官摆摆手,冲门外道:“让这几个穷鬼先过桥!”
早有军士进得暖棚,带了这三四个客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