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檀籍猛地睁开眼睛,双手举向空中胡乱挥舞着。然后侧过身子支撑起身体,这才看清楚四周的陈设。
还是那些东西。一个破旧的木桌,旁边两把椅子,一个灶台上面连着烟囱。屋子角落里一口大缸,走过去掀开盖子一看,里面还有一多半的水。
檀籍拿起水瓢来舀起些水,送到嘴边想喝,突然停住了,扭头看着灶台。
“要不烧开再喝?”
“……”
“嗨,算了吧!”
檀籍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将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又擦擦额头的汗。重新走回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坐下。
他刚才又梦见自己穿越前那场车祸了。
其实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不就是一个打工人,因为受够了他的狗屁工作和职场PUA,一时冲动,一拳击倒喜欢半夜打电话叫人加班的小老板,然后怒气冲冲地冲到大街上一不小心被车撞了。谁知道后果这么严重,穿越到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地方。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怎么着,你还敢打我?”
“我还就敢了!”
檀籍盯着自己的拳头看,总觉得那一拳的触感还十分真实。
这下好了,连工也没得打,只能种地了。
亏了。
古代肯定是古代,可到底是哪个朝代,檀籍自己也说不清。继承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本来是在发烧,几乎快要死过去了。结果自己一穿越,病居然好了。难道这百毒不侵的体质也能一起穿越?
院子里传出“咴咴”的叫声,没错,檀籍家里居然还有匹马。这马不是什么宝马良驹,用来拉磨、耕地倒是没问题。
檀籍从床板上站起身来,推开房门,院子里堆着不少稻草和木柴,侧房居然比檀籍马厩里的马儿见他出来,似乎很开心。它不听点着头,喷着响鼻。
檀籍抱起些稻草,扔进已经空了的食槽里,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长脸。
“唉,谁能想到,这马居然还背着高利贷?”
根据脑子里的记忆,檀籍所在的檀邑是一个小村庄,归一个小世家左行氏管理。而左行氏所在的左行邑是这附近的一个比较大的乡邑。檀邑和左行邑都属于东州之地,东州之主则是天下顶级的世家大族——原氏。
最近几十年,东州都是风调雨顺,就算是不是有点小灾祸,也影响不大。所以像檀籍这样的乡野草民,才能好歹有些活路。原氏大老爷更是大发善心,反正东州不缺牛马,就放贷卖给乡野草民,让他们除了教税赋、服劳役之外,再还一笔马贷,对世家大老爷来说,简直是好上加好。再说了,没有牛马,这地也没法种啊。
喂完马,檀籍又在水槽里加了水,接着就背起一个包袱,推开院门出去了。
他要去找他的青梅竹马,阿娇。要说有什么比穿越之前更令人满意的,恐怕也就是这一点了。但坏消息是,阿娇也病了。
檀籍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什么样,只记得养父母在自己小时候就去世了,是阿娇的老爹锡伯一直照看他。锡伯是个锡匠,也做些其他的手艺活换些粮食,养活自己和女儿。
阿娇病倒之后,体温越来越高,甚至有时会昏迷不醒,把锡伯急得团团转,可就是没有办法。方圆上百里地,哪怕是左行邑之中,也找不到一个懂医术的。
乡野草民要么自己想土办法,找些不靠谱的流浪郎中,胡乱吃些草药听天由命,要么去跪求世家大老爷,求他们派出巫祝来,给草民诊病。
是的,这世界居然靠巫祝来诊病。就算是巫祝,数量也十分稀少,檀籍还没见过活的。他来到锡伯家门前,敲了敲简陋的木板门,听见里面锡伯说话的声音,就推门进去了。
锡伯顺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见是檀籍,就打开房门把他迎进来。
“锡伯,阿娇怎么样了?”
“唉,脑门烫的要命,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啊对了,我之前与左行邑求来的一个郎中,但是进屋看了一眼,就说他不会救,扭头就走!嗨!要是你来早一刻就看见他了。”
“那我非得揍他,这骗子也配自称郎中?他们一个病人也治不好。”檀籍说,“对了,老爹,我昨天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锡伯一拍脑袋,说:“好了,好了。”说着他佝偻着后背,从自己的家伙事中间抽出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根锡制的细管。
“就是这些了。”
檀籍接过来看了看,放在桌上,又把背上背的包袱放下,打开,里面装着不少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