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音，心想时机成熟，紧忙按照姜老太爷所说的去做，轻声翻过窗户往东南方向疾奔，渐渐将打斗之声丢在耳后。

很快一条小河出现在舒云的眼前，岸边还停着一艘小船，一个渔夫打扮的人静静坐在此处，把脸藏在巨大的斗笠之下。

舒云道：“李水，姜府今天有变故，老三老四折在那了，我这边抢了一个孩子和一袋珠宝，今天先走，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给他们收尸。”

她口中的李水正是面前这个渔夫打扮的人，舒云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李水听在耳中仍是字字诛心。

也许是一晚上都没有言语，他的嗓子很是沙哑，李水咳嗽了两声才道：“那赶紧上船吧，岸上还是不安全。”

舒云跳上甲板，李水一刻也不敢耽误，朝着河的下游流去。做他们这种行当的人，无一不是对死亡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直到看见曙光透过迷雾，李水才稍稍慢下手中的动作。

他向舒云问道：“杀死老三老四的人是谁？”

舒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他们不是一般人，或许我们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她的话让李水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问道：“前些日子不是说姜府里的人都在灵堂吗？怎么会……”

舒云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痛心道：“不是姜府的人，姜府的人应该也都死了。”

李水知道他们是遇上厉害角色了，也只好不说话，静静划着自己的船。

舒云道：“老三老四和姜府上下都被黑白双蛇杀了！”

这是舒云的怀里响起了幼儿的哭声，在空旷的山林之中久久回荡。

“姜府的人将这个孩子交给了我，用自己的性命帮助我们逃出来。”舒云看着怀里的孩子，又不禁道，“姜府的姜老太爷并没有死，这个孩子就是他交给我的，他嘱托我将这个孩子带到江州司敬之司将军那里。”

于是李水问道：“是不是我们可以借司将军之手去找黑白双蛇报仇？”

舒云此时满脑子都是黑白双蛇鬼魅般的身影，痛苦地摇着头，说道：“那黑白双蛇简直不是人，是地府勾魂的鬼！”

李水咬着牙道：“他们当真如此恐怖？”

“当真是如此恐怖。”

舒云的声音之中夹杂着许多情绪，有历经灾难的恐惧，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

空灵的声音像是丢进深渊的一颗小小石子，听不到一点回响。

她继续说道：“以我们的实力，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仇的。”

李水道：“那我们就按照姜老太爷的指示，去找司敬之将军。”

舒云问道：“我们真的要去找他吗？我等行走江湖带着孩子，始终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西域路远，难道真要把他送到那边去么？况且就算将孩子送到他的手中，姜府灭门是皇上的指示，司敬之还能抵着朝廷的压力向常轻常何问罪？”

只是很快李水说道：“这个孩儿是姜府拼全府之命救下来的，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了后手。”

“若是自己没能如愿将他送过去，总有人不会放过我们。”

曙光照在小小的船上，两人小小的影子落在水面上。这河面看上去风平浪静，或许下一秒一阵波涛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的性命在大人眼里，简直渺小到了尘埃。

舒云没有回应他，反而自顾自地道：“除了这个孩子之外，姜老太爷还给了我一些金银首饰，应该价格不菲。”

偷盗半生的人总不愿意承认自己偷过别人的东西，既然是姜老太爷默许的，那便是他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她。

李水道：“那这一路的盘缠，倒不用我们费心了，也好。”

舒云听过李水的话，站在船尾细细思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开口道：“也好，我们还是去吧，一路沿江而上，也费不了几年光景。”

孩子好像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此时竟也识趣地停止哭泣。

李水问道：“姜府全家的人丧命就为了这么个婴儿，他是谁的后人。”